星期三下午,李默梵從最后一次催眠中醒過來,反應了一會兒,他意識到頭腦里有什么不一樣了。記憶已全部歸位,他的思維可以在其中暢行無阻。
他在床上坐了片刻,想到林雅留下的印記消失了,有些悵然,但隨即想到了還有亞蘭,治療過后那種細微又無處不在的充實感在提醒他這一點。那是種奇妙的感觸,就像世界上每樣東西都放在合適的位置上,每處細小的裂痕都涂上了油,正在愈合。
他下了床,走下樓梯,對客廳里的亞蘭帝爾高興地宣布,“亞蘭,我全都想起來了。”
“好極了。”亞蘭帝爾微笑著說,“晚上我們要吃點好的,小小慶祝一下?!?/p>
李默梵瞧見他和萊絲麗坐在那兒,手里各有一支槍,確切說,他們正在把手里的槍拆開。
“這是讓卡爾幫忙偷渡進來的,”萊絲麗說道,“我們抽空保養(yǎng)一下。不一定用得上,只是以防萬一?!?/p>
李在旁邊坐下,看著他們的動作。萊絲麗拆裝的手法就像她在廚房對付卷心菜和土豆一樣自如,而亞蘭帝爾,他怎么老是瞧不清楚他的手指是怎么動作的,槍就成了零件,他用軟布擦拭后涂上油脂,又轉眼間組合起來。
“你可以拿拿看,還沒有裝子彈。”亞蘭帝爾見他看得出神,就把槍遞到他手里。
李默梵接過來,手里沉甸甸的,槍身的黑色中透出細碎的幽藍色光彩,像粼粼的波浪。
“真漂亮?!彼滩蛔≌f道,著迷地反復觀看。
亞蘭帝爾就教他如何裝上彈夾,拉開保險,末了他瞥了來勁中的少年一眼,“以后慢慢教你?,F(xiàn)在,上樓去穿上襪子,光著腳可不行?!?/p>
李默梵用頭蹭了蹭他的肩膀作為抗議,不過還是戀戀不舍地放下了槍,站起來。亞蘭帝爾注視著他的背影,小樹苗抽出了一根新的枝丫,李在催眠后好像會撒嬌了,還挺自然。難怪她在日記里說他像只小雞,原來有時真的古茸茸的。
晚餐時,萊絲麗做了醬汁烤鰻魚,還有蜜汁豬肘,配上雞絲沙拉和蒜味白面包,以及一瓶紅葡氧酒,這就是亞蘭帝爾所說的好吃的。
愉快的晚餐過后,亞蘭帝爾難得地有些倦意,就沒有去彈鋼琴,而是放了一張柔和的輕音樂唱片。他們坐在沙發(fā)里,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今晚每個人都想稍微放松一下。
“你在醫(yī)院有時唱歌,在別墅里也有過兩次?!眮喬m帝爾說道,“好轉以后反而不唱了,你還記得嗎?”
李默梵十分茫然,他不記得了,想了好一會兒才有模糊的印象,“是不是這首。”他輕輕地哼了兩句。
“就是它,”亞蘭帝爾說,“你每次都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