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墨輕輕地掀開烤箱門,一股濃郁的焦糖香氣如同一只溫順的貓咪,躡手躡腳地從門縫中溜了出來,踮起腳尖,輕盈地穿過走廊。
小林夕像一只乖巧的小兔子,靜靜地趴在廚房的門檻上,她那兩條長長的辮子末梢如同柔軟的柳枝一般,輕輕地掃過青石板地。她的眼睛緊緊地盯著烤盤里那只正在膨脹的舒芙蕾,仿佛被施了魔法一般,一動(dòng)也不動(dòng)。她的睫毛在眼瞼下投出一片扇形的陰影,隨著眼睛的眨動(dòng),這片陰影也微微顫動(dòng)著。
“姐姐,明哥哥他們還在看星圖嗎?“小林夕忽然輕聲問道,她的聲音如同春天里的微風(fēng),輕柔而溫暖。她的指尖不自覺地在圍裙上的面粉上蹭了蹭,仿佛想要抹去一些什么。
松墨的目光從舒芙蕾上移開,落在了小林夕身上。她微微一笑,溫柔地回答道:“嗯,他們還在看呢?!?/p>
小林夕的腦海中忽然浮現(xiàn)出三天前在兩境之地的情景,那時(shí)明正盯著沙盤,眉心緊緊地皺著,那道紋路深得仿佛能夾碎一塊糖塊。
松墨用一雙竹筷輕輕地在舒芙蕾的頂部點(diǎn)了一下,那金黃的表皮立刻像被驚擾的湖面一般,泛起了一層細(xì)密的裂紋。
“伊芙琳把光神令當(dāng)成了鎮(zhèn)紙,壓在她新買的食譜上呢?!八赡χf道,然后她的動(dòng)作突然停了下來。
窗外,那棵靈樹的枝椏上,符顏正倒掛著,雙腿悠閑地晃來晃去。她的斗篷穗子隨著她的動(dòng)作不停地?cái)[動(dòng),不時(shí)有一些雪粒被掃落下來,掉進(jìn)了虹秋的茶杯里。
“呀!“虹秋驚叫一聲,像一只受驚的小鹿一樣,捧著那只青瓷杯跳了起來。她的火紅色發(fā)帶如同燃燒的火焰一般,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差一點(diǎn)就掀翻了明面前的星圖。
符顏倒掛著笑出眼淚,銀發(fā)垂到雪地里,發(fā)尾沾的冰珠滴在明寫滿批注的羊皮紙上。
“北鳶的冰蓮開了七朵?!胺伔藗€(gè)身穩(wěn)穩(wěn)落地,斗篷上的雪撲簌簌掉進(jìn)明的茶碗,“我爹說再不去看,就把冰窖鑰匙熔了。“她忽然湊近虹秋的茶杯,盯著水面漂浮的雪粒:“你這茶里有松墨蛋糕的味道。“
明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鏡,星圖邊緣被茶漬暈出淡褐色紋路。
三天前他在沙盤里看見的歸墟之眼,此刻正以某種詭異的方式,在羊皮紙背面顯影——那些用深淵文寫的咒文,被伊芙琳用熒光墨水涂改成了食譜備注。
“松墨說舒芙蕾要配熱巧克力?!昂缜锇巡璞髅媲巴屏送?,火之神令在她腕間亮起微光,恰好烤干了羊皮紙上的茶漬,“你看這星軌像不像肉桂卷?“
明盯著星圖上代表“抉擇“的主星,忽然想起今早伊芙琳抱怨光神令總把糖罐烤化。
此刻走廊傳來瓷盤碰撞聲,松墨端著托盤出現(xiàn)時(shí),林夕正揪著她圍裙上的星紋晃悠,發(fā)間還別著枚用糖霜粘的小星星。
“明哥哥你看!“林夕舉著沾滿巧克力的木勺,“松墨姐姐教我在杯子上畫星圖!“她鼻尖沾著可可粉,說話時(shí)亮晶晶的,像塊裹了糖霜的姜餅。
符顏趁機(jī)偷了塊舒芙蕾,卻被松墨用抹刀敲了手背。
“北鳶的冰蓮是不是又凍住議事廳了?“松墨把熱巧克力倒進(jìn)雕花瓷杯,奶泡在表面堆出靈樹的形狀,“上次你爹寫信說,你把冰窖鑰匙藏在蜂蜜罐里?!?/p>
虹秋突然笑出聲,火之神令在掌心凝成小火焰,輕輕給明的茶杯續(xù)上熱氣。三天前她在兩境之地看見的黑白卵,此刻正以某種奇妙的方式,變成了林夕發(fā)間的糖霜星——當(dāng)明伸手想替她擦掉鼻尖的可可粉時(shí),星圖上的主星突然閃了閃。
“其實(shí)“明的指尖停在半空,忽然想起伊芙琳今早抱怨光神令總把砂糖燒成焦糖,“歸墟之眼的位置,和松墨烘焙室的通風(fēng)口星軌吻合?!?/p>
松墨正給林夕擦手的動(dòng)作頓了頓,圍裙口袋里的星圖碎片輕輕發(fā)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