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爾特的胸膛緩緩起伏了一下,像是在用這種方式平復(fù)情緒。
他花了幾秒鐘整理思緒,然后才開口,聲音恢復(fù)了往常的鎮(zhèn)定。
“大人,葛德溫男爵不是一個會做虧本生意的人。他這個反常的舉動,在我看來,只可能有兩種解釋。”
老管家伸出兩根手指。
“第一,也是最壞的一種可能:他聽說了什么?!?/p>
“聽說?”
“是的,大人?;蛟S是稅務(wù)官芬利爵士倉皇離開的事,又或許……是我們地爐的某些傳聞,通過某些我們不知道的渠道,傳到了他的耳朵里。他想把您請過去,確認(rèn)一下,看看我們這塊貧瘠的土地上,是不是長出了什么值得他收購的新東西?!?/p>
林恩沒有說話,示意他繼續(xù)。
“第二種可能。”老管家的語氣變得更加沉重,“大人,葛德溫的腦袋很精明。他年年高價賣給我們東西,對白馬河谷的底細(xì)再清楚不過。今年收成這么差,這個時節(jié),按理來說我們的領(lǐng)地里早就該出現(xiàn)因?yàn)轲囸I而外逃的流民了。”
“可今年沒有。”林恩接話。
“一個都沒有?!蔽譅柼乜隙ǖ鼗卮穑皩τ诟鸬聹剡@種人來說,沒有消息,本身就是一種最有價值的消息。一個本該崩潰的地方?jīng)]有崩潰,一個本該餓死的人群還好好活著,這不正常。他或許不知道我們具體做了什么,但他嗅到了變化的氣味。他想試探,想看看貝爾家族是不是真的迎來了轉(zhuǎn)機(jī)。”
林恩聽著沃爾特的分析,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椅子的扶手。
無論是哪一種可能,這次的邀請,都是一場鴻門宴。
去,可能會面對一個貪婪鄰居的盤問與試探。不去,則會加深對方的懷疑。
書房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大人?”沃爾特有些擔(dān)憂地看著他。
林恩忽然笑了笑。
“他邀請我過去,對于這位每年賣給我們糧食的恩人,我沒理由不去,不是嗎?”
沃爾特愣住了。
“至少,地點(diǎn)是在他的城堡,他總得顧及一下貴族的體面。主動權(quán),看似在他手上,但對我們而言,也未必不是一個機(jī)會?!?/p>
“機(jī)會?”老管家的臉上寫滿了困惑。
“我正好缺錢,也缺情報?!绷侄髡酒鹕恚匦伦叩酱斑?,目光投向遠(yuǎn)方黑石領(lǐng)所在的方向,“這位主動送上門來的熱心鄰居,似乎能一次性滿足我這兩個需求?!?/p>
他需要知道,今年北境的冬天,到底有多冷。
“沃爾特?!?/p>
“在,大人?!?/p>
“回復(fù)他?!绷侄鬓D(zhuǎn)過身,臉上的神情平靜而堅定,“就告訴阿什福德男爵,貝爾男爵很榮幸收到他的邀請。”
他頓了頓,補(bǔ)充道。
“我將在一周后,帶上我最忠誠的騎士與扈從,準(zhǔn)時赴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