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清晨,天光微亮。
城堡庭院里,兩輛馬車裝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
一車是麥子,另一車是去殼的麥子。
沃爾特管家捧著一個不起眼的小木盒,站在林恩身后。盒子里是貝爾家族最后的十枚金龍。
林恩站在臺階上,一夜未眠讓他有些冒黑眼圈,但精神卻并不萎靡。
能用金錢解決糧食問題,這筆交易無論如何都算不上虧本。
他正履行著身為領(lǐng)主的禮儀,與稅務(wù)官芬利告別。
“一路順風(fēng)?!绷侄鞯穆曇羝届o,“希望這批糧食能讓伯爵大人滿意。”
他的視線掃過那兩車沉甸甸的成果,這些本可以支撐幾十個家庭度過最難熬的月份。
芬利臉上掛著他那標(biāo)志性的,仿佛用尺子量過的貴族微笑。
“貝爾男爵請放心,我當(dāng)然會如實向伯爵大人稟報您的誠意?!彼牧伺牧侄鞯募绨?,語氣里的油滑幾乎能滴下來,“不過,明年的稅款,還望男爵早做準(zhǔn)備?!?/p>
他身后的一個衛(wèi)兵大概是走了神,坐下的馬匹突然不安地打了個響鼻,那衛(wèi)兵竟被驚得一抖,險些握不住韁繩。
林恩回頭看了一眼沃爾特,老管家的臉色比清晨的霧還白,嘴唇緊緊抿著,視線死死地釘在那個小木盒上。
芬利似乎對自己的告別致辭很滿意,他優(yōu)雅地一轉(zhuǎn)身,準(zhǔn)備上馬。
城堡庭院前的氣氛終于回歸了它應(yīng)有的寧靜。
沃爾特管家肉眼可見地松了一口氣。
然而,再林恩他們送芬利出城堡有段距離后,他一只腳已經(jīng)踏上了馬鐙,整個身子即將翻上馬背的瞬間,他的動作卻頓住了。
他停了下來。
然后,他轉(zhuǎn)過身,臉上依舊是那副無懈可擊的微笑。
他的目光望向了城堡側(cè)后方的方向,那里有被茅草和破木板草草遮掩起來的工地。
“說起來,貝爾男爵?!?/p>
芬利的聲音不大,卻像一根冰冷的針,瞬間刺破了庭院里虛假的平和。
“我對您前幾日提到的那個‘深耕失敗’的嘗試,頗感興趣。不知在下是否有幸,在離開前,去參觀一下那些失敗的坑洞?”
空氣凝固了。
林恩感覺自己剛剛放松下去的神經(jīng),在剎那間被拉到了極限。
他知道什么?
林恩的大腦飛速運轉(zh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