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一生,命懸一線九死一生,遇二十三次。
征戰(zhàn)十余年,身三十創(chuàng)。蒙古人的長矛,高麗人的暗箭,東瀛人的彎刀,數(shù)不勝數(shù)。
但其中最險惡十八次,皆在暗處,皆是出于吾自己人之手,防不勝防。
世間,最狠毒,最傷人者,人心也。
——明,朱琨墓志,現(xiàn)存于南京帝陵博物館。
……
終于挨到天亮。
馬秀英推開房門,似乎清晨的空氣中還帶著血腥味。
“來人!人呢?”
往日,只要她一起床,就會有大帥府的下人過來,像她請示一天的事項。
可是今天,她喊了兩聲,還是無人回應,空蕩蕩的庭院,只有回聲。
心中有個不好的預感,她從小生長在江湖大豪的家庭,父兄都是談笑殺人之輩。那些人是好丈夫,好父親,好兄長,可未必是好人,也未必把別人當人。
“人呢?來人?”
馬秀英邁步出門,邊走邊喊。
“大小姐,有啥吩咐?”
突然間,一個身著鐵甲的親兵,慌張的跑過來。陽光下,他鐵甲上,還未凝固的血點是那么刺眼。
“府里的人呢?”馬秀英盡量克制自己的聲音,“家里那幾個常用的下人呢?”
親兵笑笑,并未說話。
馬秀英提起裙擺,就往前院跑。
“??!”
她尖叫一聲,幾個士兵正把一具尸體,扔進挖好的土坑里。
“昨晚知道這事的人,都被滅口了!”
馬秀英臉色蒼白,她本就是聰明的人。滅口就意味著這是秘密,就意味著不想讓人知道。
也就是說,自己的義父義母更沒打算告訴小五。可是這事瞞不住,真要一條道走到黑,鬧到不可開交嗎,兵戎相見?
心慌的不行,快要從腔子里跳出來,這么干不行,必須勸爹。
“俺爹呢?”
馬秀英朝著郭子興所在的院落走去。
親兵如影隨形,“大帥去營里了!”
“俺去找他!”
親兵卻直接攔住她,笑道,“大小姐,大帥令,任何人不得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