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子里的水喝完了,宋知微放下筆,下樓去接開水。
祁太太說她總熬夜對身體不好,就讓人買了茯苓枸杞茶泡著喝,她對這種小事最為細(xì)致精巧,僅僅茶葉就買了十幾種,用精致的水晶瓶裝好,放在宋知微的房間。
“小郁干嘛這樣做,工程都開動了,哪有毀約換乙方的道理,還沒有任何理由?!?/p>
聽到祁太太的聲音,宋知微停住腳步,拿著水杯,踩著拖鞋,站在二樓樓梯。
祁震坐在客廳的沙發(fā),正陪祁太太看八點鐘肥皂劇,他自然沒興趣,手里拿著財經(jīng)報紙。
“誰曉得,他主意大,管不動了,隨他去吧。”
祁震沒抬眼,祁太太話密,卻一句沒落下,都被祁震一句句回過去。
“那怎么行,小郁還小,高中還沒畢業(yè),都怪你總把他當(dāng)成大人,公司人多,董事會個個人精,小郁可不能送把柄,憑白落人話。”
祁太太臉上敷著面膜,紅色絲綢睡裙半拉高,露出腿,她正拿著美容膏,涂在腿上。
祁震不嫌煩,“不用操心,他年紀(jì)小,可懂得多,別把他看成小孩子,論心智可比你這個當(dāng)媽的成熟多了。”
“再說了,我祁震的兒子,誰敢有異?”
短短一句話,說的平淡,卻分量極重。
祁家獨子,祁氏集團唯一的繼承人,絕無夸大的成分。
宋知微沒有下去,拿著水杯,回了房間。
她關(guān)了燈,躺進被窩,很少這個點睡的,實在是沒有心情寫作業(yè)。
她不得不承認(rèn),被影響,關(guān)于他的一切,都能影響到自己。
祁太太之所以提起祁郁,是因為他到現(xiàn)在還沒回來。
白天忙著上課,公司的人只能在夜里找他過去決斷,很多事需要他親自過目,才能定論。
前世二十多年,宋知微從來沒有懷疑祁郁,就是臨死那刻,也在想祁郁這么好的人,不該被她連累。
斯文禮貌,溫和善良,從不與人臉紅,他身上太多美好品質(zhì),宋知微一時說不完。
在她心中,祁郁是世上唯一完美的人。
可現(xiàn)在,她多年來堅定的信條,動搖了。
第一次動搖是什么時候呢?
宋知微靠在枕頭,在漆黑的房間里,半睜著眼睛,毫無睡意。
是祁灝那次,她從來不敢想,動手打架的祁郁是什么樣子,這樣血腥,暴力,貶義的詞不該出現(xiàn)在他身上。
可祁灝的確是他趕出祁家祖宅,前世她不知原由,重活后真相竟然跟自己有關(guān)。
她問過,他答了,卻是笑著說了謊話。
祁郁瞞得很緊,不知道他對祁灝說了什么,從那以后,再沒出現(xiàn)宋知微面前,她也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