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 37 章（第3頁）

“七八十歲的死老頭子了，還擱那逞能呢，真以為是自己年輕時候呢？讓你給錢就給錢，一天天哪兒那么多廢話！”祁建強朝地上的人啐了一口，然后開始四處張望，看什么東西不順眼就往地上砸。

他又扭頭看向窗戶，一把把上面的窗花撕下來，看著手里殘缺的碎紙，“嘖”了聲：“這種沒意義的事兒也就你們樂意整，真看到歲數(shù)人了，一天天閑的不能再閑了。

”“你這個畜牲！我跟你拼了！”馮麗站起來，拿開殷鵬掛在自己身上的手，抓著祁建強的頭發(fā)怒吼道。

男人氣急敗壞，怒睜的雙眼紅的像是充了血：“你這個老不死的！真是給你臉了！”馮麗一個上了年紀(jì)的老太太，怎么可能跟一個中年男人抗衡？力量懸殊，差距太大，僵持了兩秒，也只有兩秒，她就被重重摔到地上，而后頭皮開始流血。

片刻后，朝她而來的是男人沒輕沒重的拳打腳踢。

“起來??！再跟老子狂??！”“老婆子！”殷鵬幾乎是爬過去的，年輕時他仗著自己身強體壯在祁建強面前還算有點兒威嚴，現(xiàn)在一把老骨頭了，他根本打不過祁建強，唯一能做的就是把馮麗護在身下。

躺在地上的馮麗也早已淚眼婆娑，就這么眼睜睜地看著殷鵬在自己面前死去，她卻無能為力。

身體痛，心更痛。

她嗚咽道：“你外公為了護著我，可遭老罪嘍……”“要不是你宋叔叔來呀，外婆也見不到我們阿緣了……”“你媽這眼神是真不好啊……一會兒下去了我可得好好說說她……”馮麗說到最后已經(jīng)沒力氣睜眼了，只剩下嘴唇在緩緩動彈，唇紋深的像是一條條裂谷，更像是在彰顯著她生命的盡頭。

她現(xiàn)在只慶幸，還好今天祁緣不在家。

馮麗緩了會兒，開始交代身后事：“小宋啊，我這老婆子是挺不住了，我現(xiàn)在最擔(dān)心的是阿緣，她現(xiàn)在沒有家人可以依靠了，我實在不想讓她回到她爸身邊，那樣她這一輩子就算毀了。

所以我求求你，求求你把她帶在你身邊，那樣她爸就不敢收拾她了。

”估計是怕他不同意，她又說：“阿緣她很乖的，很聽話的，她不會給你添亂的……”說完這些，馮麗開始止不住的咳嗽，像是要把肺咳出來，臉色發(fā)紫。

宋健抹了把眼淚，他很早就失去了母親，馮麗對他這么好，如今卻也要離開了。

他承諾道：“我知道的馮姨，您放心，我肯定待她像我親閨女一樣好。

”馮麗輕輕眨了眨眼睛，又看向宋嶙，她拉上他的手，說：“好孩子，外婆可喜歡阿嶙了，外婆也知道阿嶙懂事，希望你也能幫我照顧好阿緣，把她當(dāng)成你的妹妹，就像以前那樣，好不好？”她知道祁緣喜歡他，她不求他們能在一起，她只求他別舍棄她。

宋嶙啞著嗓子，閉了閉眼，克制著內(nèi)心的情緒：“好啊外婆，我答應(yīng)你，我跟我爸肯定說到做到。

”“那就好……那就好……”馮麗相信他們的為人，把祁緣交給他們她也放心。

片刻后，馮麗又把視線重新移到祁緣臉上，她看著她哭的已經(jīng)紅腫的眼睛，想幫她擦，可胳膊打著哆嗦，她沒有力氣抬起來了。

她只好盡自己所能安撫她，沖女孩兒溫柔地笑了笑：“別哭，外婆沒力氣幫你擦了……”“阿緣還是笑起來好看……”她輕咳一聲，腦子里又熱又疼。

“照顧好自己，別讓外婆擔(dān)心。

”祁緣眼淚糊了一臉：“我知道了外婆……”得到回應(yīng)后，馮麗這才緩緩閉上了眼：“阿緣大了，懂事了……”“外婆怎么好像……好像看見你媽媽來接我了呢……”那道身影由遠及近，最后向她伸出手。

馮麗眼角流下一滴淚，唇角上揚。

她輕輕叫了一聲：“曼曼……”“滴——”話音剛落，機器發(fā)出刺耳的響聲。

心率化成了一條直線。

祁緣沒有說話，只是輕輕撫了撫外婆沾滿血跡的白發(fā)。

她再也沒有親人了。

再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