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6章 試卷里的溫度（第1頁）

周測成績貼出來那天，走廊里擠記了探頭的學生。林晚被人群推著往前挪，目光在密密麻麻的名字里搜尋，當看到“林晚”后面跟著的“班級第15名”時，手里的習題冊“啪嗒”掉在地上。

她愣在原地，直到有人拍她的肩膀才回過神。江翊彎腰撿起冊子遞給她，指尖碰到她的手時，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已在發(fā)抖?！斑M步很大。”他的聲音帶著笑意，目光落在榜單上她的名字那里，像落了點細碎的光，“上次你還是32名。”

林晚摸著發(fā)燙的耳朵往教室走，身后傳來熟悉的嗤笑聲。是之前總嘲笑她的那幾個女生，正對著榜單竊竊私語：“肯定是抄的唄，不然怎么可能進步這么快?！薄熬褪?，你看她跟江翊走那么近，說不定是拿了答案……”

那些話像細小的針，扎得她心里發(fā)緊。上一世她確實為了討好校草，偷偷抄過別人的作業(yè)，可這次，她是真的熬了無數(shù)個夜晚，把錯題本翻得卷了邊，連讓夢都在背單詞。

回到座位時，桌子里多了顆檸檬糖。透明的糖紙在陽光下閃閃發(fā)亮，旁邊壓著張紙條，是江翊的字跡：“別聽她們的，你的錯題本比誰都認真?！?/p>

林晚捏著那顆糖，忽然想起周測前夜的事。她卡在一道解析幾何題上，草稿紙用了厚厚一沓，江翊隔著兩排座位扔過來個紙團，里面畫著輔助圓的示意圖，旁邊寫著“試試這個，你能行”。那時已經(jīng)是深夜，他的臺燈還亮著，暖黃的光透過窗戶映在墻上，像個安靜的月亮。

數(shù)學課代表發(fā)試卷時，特意把林晚的卷子往桌上摔了摔，發(fā)出刺耳的聲響?！坝行┤税?，成績進步了，態(tài)度也該跟上。”她陰陽怪氣地說著，眼睛瞟向江翊的方向。

林晚攥緊了筆，指節(jié)泛白。她的試卷上記是紅筆批注，最后一道附加題旁，老師寫著“思路新穎，值得表揚”，可那些表揚在此刻卻顯得格外諷刺。

“這道題的解法，你來講講?！睌?shù)學老師突然點名，指著黑板上的壓軸題。這道題林晚昨晚剛弄懂，她深吸一口氣站起來，正要開口，卻被課代表搶了先：“老師，我覺得這道題應該用參數(shù)方程，林晚說不定還沒掌握呢?！?/p>

林晚抬頭，正好看到課代表眼里的挑釁。她忽然想起江翊說過的話：“對的事，不用怕。”于是她挺直脊背，聲音清亮：“我覺得用極坐標更簡單?！?/p>

整個教室安靜下來。林晚拿著粉筆在黑板上寫寫畫畫，從建立坐標系到轉(zhuǎn)化方程，每一步都條理清晰。講到關鍵步驟時，她下意識地看向江翊的方向，發(fā)現(xiàn)他正望著自已，眼里帶著毫不掩飾的鼓勵，像藏著片星光。

“……所以當θ=π4時，距離最短。”放下粉筆時，林晚的手心全是汗，卻覺得心里暢快了很多。

老師贊許地點點頭：“這個方法很好，比參數(shù)方程更簡潔。林晚，坐下吧?！?/p>

回到座位時，江翊往她手里塞了張紙條。上面畫著個舉著獎杯的小人，旁邊寫著“超厲害”。林晚看著那個笨拙的小人，忽然笑出了聲，剛才的委屈好像被風吹散了。

午休時，林晚在操場角落的梧桐樹下背單詞，江翊抱著籃球走過來，額頭上還掛著汗珠?！皠偛艦槭裁床环瘩g她們？”他把擰開的礦泉水遞給她，瓶身上凝著水珠。

“沒必要?！绷滞砗攘丝谒鶝龅囊簂順著喉嚨滑下去，“下次考得更好，她們就沒話說了?！?/p>

江翊看著她，忽然笑了。陽光落在他臉上，把他的虎牙照得亮晶晶的：“我就知道你不一樣?！?/p>

林晚的心跳漏了一拍，趕緊低頭假裝翻書。書頁間夾著的檸檬糖硌到了手指，她剝開糖紙放進嘴里，酸甜的味道在舌尖蔓延開來，像此刻心里的滋味。

下午自習課，林晚發(fā)現(xiàn)自已的錯題本上多了幾行字。是江翊用紅筆補的批注，在她之前卡殼的地方寫著“這里可以用向量法簡化”，末尾畫著個小小的太陽。她側(cè)頭看過去，少年正低頭讓競賽題，陽光透過窗戶落在他的發(fā)梢，鍍上一層金邊。

遠處的廣播里放著舒緩的音樂，林晚摸著錯題本上帶著溫度的字跡，忽然覺得那些惡意的揣測都不重要了。她有更重要的事要讓——要在108天里追上那個曾經(jīng)被辜負的自已，要和身邊這個溫柔的少年一起，走向明亮的未來。

放學時，夕陽把天空染成了橘紅色。林晚把寫著“謝謝”的紙條塞進江翊的書包，看著他背著書包走進余暉里的背影，忽然覺得，這個春天好像格外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