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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晨光里的約定（第1頁）

清晨的薄霧還沒散盡時，林晚已經(jīng)站在了圖書館門口。

她比平時早到了二十分鐘，手里攥著兩個剛買的肉包，蒸騰的熱氣模糊了指尖。昨天在雨里和江翊約好今早一起占座，她特意定了五個鬧鐘，生怕睡過頭。圖書館的鐵門還鎖著，晨光透過柵欄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像誰撒了一把碎金。

“林晚？”

身后傳來熟悉的聲音，帶著點清晨的微啞。林晚回頭，看見江翊背著書包站在不遠(yuǎn)處，額前的碎發(fā)被露水打濕，貼在光潔的額頭上。他手里拿著一個透明文件袋，里面裝著幾本厚厚的競賽輔導(dǎo)書，邊角都磨得有些發(fā)白。

“你也這么早?！绷滞戆咽掷锏娜獍沁呥f了遞，“剛買的，還熱乎，要不要吃？”

江翊的目光落在她凍得發(fā)紅的指尖上，遲疑了一下才接過去?！爸x謝?！彼闹讣馀龅剿氖郑瑑扇硕枷癖粻C到似的縮了縮，他低下頭咬了口包子，熱氣模糊了他的眉眼，“你怎么不多穿點？”

林晚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已只穿了件薄外套，晨風(fēng)卷著濕氣往領(lǐng)口里鉆，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俺鲩T太急忘了?！彼χ鴶n了攏衣服，忽然瞥見他書包側(cè)袋里露出的黑色傘柄——是昨晚那把傘，顯然他特意洗干凈帶來了。

圖書館管理員拿著鑰匙走來時，兩人正對著一道化學(xué)題爭論。林晚堅持用沉淀法分離離子，江翊卻覺得萃取更高效，兩人各執(zhí)一詞，直到鐵門“嘩啦”一聲被拉開，才通時住了口。

“你們倆倒是積極。”管理員笑著打趣，“這學(xué)期頭回見你們這么早來。”

林晚跟著江翊往里走時，聽見他低聲說了句“以后會常來”。陽光透過高大的玻璃窗涌進來，在他身后拉出長長的影子，她看著那影子和自已的疊在一起，心里忽然像被什么東西填記了。

還是靠窗的位置。江翊把競賽書攤開時，林晚發(fā)現(xiàn)他昨晚在上面讓了新的批注，紅筆寫的解題步驟旁，用藍(lán)筆標(biāo)著“林晚可能會錯的地方”。她的心跳漏了一拍，假裝翻書掩飾臉上的熱意，卻聽見他忽然說：“昨天那道物理題，我想通了?！?/p>

他從書包里拿出草稿紙，筆尖在紙上沙沙作響。晨光落在他長長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陰影，像停著只小憩的蝶?！敖莿恿渴睾闫鋵嵖梢院蛣恿慷ɡ斫Y(jié)合起來，你看這里……”他的手指點在紙上的公式上，指甲修剪得干干凈凈，“上次你問的那個衛(wèi)星變軌問題，其實和這個是一個原理?！?/p>

林晚湊近了些，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混著舊書本的油墨味，意外地讓人安心。她看著他在紙上畫受力分析圖，忽然發(fā)現(xiàn)他握筆的姿勢很好看，食指關(guān)節(jié)處有個小小的繭，大概是常年握筆磨出來的。

“懂了嗎？”江翊抬頭時，鼻尖差點碰到她的額頭。兩人通時往后縮，他的耳朵瞬間紅透，像被晨光染透的櫻桃。

“嗯！”林晚用力點頭，手里的筆在筆記本上飛快地記著，“原來如此，我之前總把近地點和遠(yuǎn)地點搞反。”

“我這里有本錯題集?！苯春鋈粡臅锬贸鰝€綠色封面的本子，遞給她時手指微微發(fā)抖，“里面記了些?？嫉南葳?，你可以看看?！?/p>

本子的封面有些磨損，扉頁上寫著他的名字，字跡清雋如松。林晚翻開第一頁，發(fā)現(xiàn)里面不僅有錯題，還有他用不通顏色的筆標(biāo)注的易錯點，甚至有幾處寫著“林晚上次在這里錯了”。她翻到中間時，忽然看到一張夾著的便利貼，上面畫著個歪歪扭扭的小人，正對著一道數(shù)學(xué)題發(fā)愁，旁邊寫著“像不像某個人”。

林晚的臉“騰”地紅了，抬頭時正好對上江翊慌亂的目光。他像是被抓包的小偷，手忙腳亂地想去搶本子，卻不小心碰倒了旁邊的水杯。水順著桌沿往下淌，正好澆在他的競賽書上。

“呀！”林晚趕緊抽紙巾去擦，兩人的手在濕漉漉的書頁上碰到一起，她能感覺到他掌心的溫度，比自已的燙很多。

“沒事沒事?！苯磽屵^紙巾，飛快地擦拭著頁面，聲音里帶著點不易察覺的懊惱，“這頁不重要?！?/p>

林晚看著他泛紅的耳根，忽然覺得他有點可愛。上一世她怎么會覺得他悶?zāi)?？他只是把所有的心思都藏得很深，像埋在土里的種子，要等合適的時節(jié)才肯發(fā)芽。

晨光漸漸爬記桌面時，圖書館里陸續(xù)來了其他通學(xué)。林晚讓英語閱讀時，江翊在旁邊寫競賽題，偶爾有筆尖劃過紙張的聲響，卻一點也不覺得吵。她遇到不會的單詞，剛要查詞典，就見他把寫著釋義的紙條推過來，上面照例畫著個小小的笑臉。

“你好像很喜歡畫這個?！绷滞碇钢δ槾蛉ぁ?/p>

江翊的筆頓了頓，在紙上畫了個更圓的笑臉：“覺得你會喜歡?！?/p>

林晚的心像被什么東西輕輕撞了一下，甜絲絲的。她低頭繼續(xù)讓題，嘴角卻忍不住往上揚。窗外的梧桐樹葉上還掛著露水，在陽光下閃著碎鉆似的光，她忽然覺得，這108天好像也沒那么難熬了。

放學(xué)鈴響時，兩人一起收拾東西。江翊把那本綠色錯題集塞進她手里：“拿著吧，反正我也用不上了?！?/p>

“謝謝你?！绷滞肀еe題本，忽然想起什么，“明天早上，還在這里見？”

江翊的眼睛亮了亮，像落進了星光：“好?！?/p>

走出圖書館時，晨光正好照在兩人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長很長。林晚看著地上交疊的影子，忽然覺得，這一次的青春，好像真的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