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9章 競賽日的晴空（第1頁）

物理競賽那天，天出奇地藍(lán)。林晚站在考場外的香樟樹下，手里攥著瓶冰鎮(zhèn)可樂，瓶身的水珠順著指尖往下淌，像她此刻怦怦的心跳。

江翊從考場里出來時，額頭上還掛著汗珠。白色的t恤被汗浸濕了一小塊，貼在脊背上，像朵洇開的云?！霸趺礃?？”林晚把可樂遞過去，瓶蓋已經(jīng)提前擰松了。

“還行?！彼嗔舜蟀肫?，喉結(jié)滾動的弧度在陽光下格外清晰，“最后一道題有點繞，不過用你說的對稱法解出來了?！?/p>

林晚笑起來，眼角彎成月牙：“我就說你能行?！彼龔目诖锾统鲱w水果糖，是橘子味的，“獎勵你的。”

糖紙剝開的瞬間，甜香漫了開來。江翊含著糖，舌尖抵著那顆小小的糖塊，忽然笑了：“比草莓味的酸點?！?/p>

“酸點才提神?！绷滞硖咧_下的石子，忽然瞥見不遠(yuǎn)處的校草，正被一群人圍著討論昨晚的球賽。他的目光掃過來時，帶著點說不清的情緒，像被烏云遮了的太陽。

“別理他?！苯春鋈婚_口，聲音很輕，卻帶著點篤定，“我們?nèi)コ员?，校門口新開的那家?！?/p>

冰店里人不多，風(fēng)扇慢悠悠地轉(zhuǎn)著。林晚挖了勺草莓冰，看著江翊把芒果冰里的芒果丁都挑給她：“你好像不喜歡吃甜的？”

“還行?！彼麛囍肜锏谋?，“不過你好像很喜歡。”

林晚的心里忽然軟軟的。她想起這些天的點點滴滴：他會記得她不吃香菜，每次打飯都提前說；會把傘往她這邊傾大半，自已半邊肩膀淋濕也不說；會在她解不出題時，畫個笨笨的小人鼓勵她。這些她上一世從未在意過的細(xì)節(jié)，此刻像串起來的珍珠，在心里閃閃發(fā)亮。

“對了，”江翊忽然從書包里拿出個筆記本，“這是我整理的物理易錯點，你看看有沒有用?！?/p>

筆記本的最后幾頁，夾著張他畫的思維導(dǎo)圖，把力學(xué)公式串成了棵樹，樹干是牛頓運動定律，枝椏上掛著動量、能量、圓周運動，每個公式旁邊都畫著小圖標(biāo)，動量是個奔跑的小人，能量是顆發(fā)光的星星。

“畫得真好?！绷滞砻菑垐D，忽然覺得那些枯燥的公式都變得可愛起來。

“等成績出來，我再給你講難點?！苯吹难劬υ陲L(fēng)扇的光影里明明滅滅，“還有90天，我們一起加油?！?/p>

“好?！绷滞碛昧c頭，冰碗里的草莓丁映著她的笑臉，像撒了把碎鉆。

回學(xué)校的路上，遇到了數(shù)學(xué)老師。他看著兩人手里的筆記本，笑著打趣：“江翊這棵好苗子，終于肯帶帶通學(xué)了?！?/p>

江翊的耳尖紅了紅，沒說話，卻悄悄往林晚這邊靠了靠。林晚看著他被陽光曬成淺棕色的脖頸，忽然想起畫冊里的那句話——“就像繞著某顆星轉(zhuǎn)動”，原來有些引力，早在不知不覺中就形成了。

晚自習(xí)時，林晚的筆袋里多了張紙條。是江翊寫的：“今天的冰很好吃，下次換我請你。”后面畫著兩個舉著冰碗的小人，手牽著手。

林晚把紙條夾進(jìn)錯題本，正好夾在他寫“林晚可能會錯的地方”那頁。她側(cè)頭看過去，少年正低頭演算著什么，臺燈的光在他睫毛上投下小扇子似的陰影。窗外的月光爬上桌面，照著兩人攤開的習(xí)題冊，上面的字跡一個清雋，一個娟秀，像在紙上跳著雙人舞。

放學(xué)鈴響時，江翊忽然說：“等競賽成績出來，我有話想對你說?！?/p>

林晚的心跳漏了一拍，指尖捏著書包帶微微發(fā)緊：“好?！?/p>

走出教學(xué)樓時，月光把地面照得發(fā)白。香樟樹的影子在地上搖晃，像誰在輕輕搖晃著時光。林晚摸著筆袋里的橘子糖，忽然很期待成績公布的那天，期待他要說的話，更期待這90天里，會有多少像今天這樣的晴空。

倒計時牌上的數(shù)字又少了一天，可林晚看著身邊并肩走著的少年，忽然覺得，剩下的日子不是倒計時，而是正在慢慢鋪展開的、閃著光的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