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療翼應該是當前整個霍格沃茨里最壓抑和緊張的地方了。
挑高的穹頂下回蕩著匆忙的腳步聲,不時響起的痛呼,與病人家屬們擔憂的竊竊私語。
戰(zhàn)爭僅僅結束了不到幾小時,混亂仍然充斥著每一寸空間,就像撕裂的掛毯和碎裂的窗戶上鋪滿的灰塵一樣。
醫(yī)療翼長方形的空間里鋪滿了床和被變形成臨時病床的擔架,只留下窄窄的空隙給治療師們穿行,每張床上都躺著病人。
天色已晚,蠟燭和燈籠在傷員們的臉上投下了拉長的光影,在他們血肉模糊的肢體,繃帶和床邊的藥瓶上閃爍著。
弗雷德的床邊坐著莫莉,她握著兒子的手腕,每隔幾分鐘就摸摸他的脈搏,仿佛在怕那微弱的脈搏在一個眨眼間消失不見。
在沒有被恐懼吞噬的某些瞬間,她想起了以前哄年幼的雙胞胎上床睡覺時的場景,梅林啊,他們從來沒有乖乖聽話過,每次把雙胞胎趕上床都是一場斗智斗勇。
弗雷德從來沒有這么安靜。
亞瑟貼著她站著,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身形繃緊,一聲不吭。
得知弗雷德還活著的喜悅還無處安放,失而復得的茫然和看著兒子命懸一線的恐懼是他們目前唯一能處理的情緒。
弗雷德躺在那里一動不動,臉色蒼白,xiong口的起伏又輕又淺。
他神色安詳,讓人幾乎忘記了搶救時的慌亂——龐弗雷夫人和一組圣芒戈派來支援的治療師們剛剛還在忙著穩(wěn)定他的生命體征。
baozha的沖擊使得他的內傷幾乎嚴重得超出了短效治療魔咒的能力范圍。
莫莉盯著她的兒子,偶爾低語,“哪里都別去,弗雷迪,你聽到了嗎?”她的聲音由于之前的哭泣還十分沙啞,可惜并沒有帶來任何回復。
醫(yī)療翼的空間極其有限,除了韋斯萊夫婦,其他韋斯萊的孩子們只能輪流進來探望,喬治在這里留的時間最多。
他反復進行著踱步,摸摸自己殘缺的那只耳朵,俯身檢查,和坐下的動作。
他的手環(huán)抱xiong前,手指在另一只手肘上焦慮地輕敲。
有時他會突然起身,小心地整理弗雷德的毯子,仿佛那張?zhí)鹤涌梢园迅ダ椎吕г谶@張床上,困在這個世界上。
他的眼睛里閃爍著哈利從未在喬治臉上看見過的情緒——恐懼。
莫莉在喬治做出每一個突然的舉動時,都會看他一眼,她的兩個孩子,一個已經不知道還留不留得下來,另外一個呢?她不敢想。
她的指尖微微顫抖了一下,終于還是伸出手,輕輕撫摸喬治的肩膀。
喬治的身體繃緊了,像是一根即將斷裂的琴弦。
他的肩膀在她的掌心下僵硬得可怕,但喬治什么都沒說,甚至沒抬頭。
莫莉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把喉嚨里的哽咽壓下去。
她還不能倒下,她的孩子們還在這里。
哈利坐在盧平的病床旁,手肘撐在膝蓋上,指尖交叉,低著頭。
他已經在這里待了一段時間了,卻依舊無法平復自己的情緒。
他的眼睛落在盧平和唐克斯身上,呼吸放輕,仿佛生怕自己的存在會影響他們脆弱的生命跡象。
盧平的臉比戰(zhàn)斗時更蒼白了,嘴唇干裂,床邊的魔藥瓶瓶罐罐地擺了一地,治療師們時不時來檢查,偶爾皺著眉再施下幾個魔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