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方總,好久不見
的秘書送來的盒子,里面是一件酒紅色的絲綢裙子,和一套奢靡精致的珠寶。是送給她的意思,但那么多那么閃的鉆,戴在她身上未免有些俗氣,稀釋了她自帶的氣質(zhì)。
李南燭知道祁文的用意:是否適合自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得為他撐場子。
她挎著祁文的胳膊走入會場時,靠近門口的人群產(chǎn)生了幾秒鐘的短暫靜默。
貼身的吊帶絲綢連衣裙把李南燭的曲線襯托得窈窕婀娜,雖然是最簡單的款式,但后背處卻做了鏤空,露出她潔白挺拔的腰背。今夜的她更著飄逸的大波浪卷發(fā),涂抹了亮閃閃的淺杏茶色眼影與殷紅如傷口般的口紅,與平日熒幕上的素雅形象大相徑庭,失去了高不可攀的清逸,換來了攝人心魄的艷麗。
然而她再美麗,終究也是祁文的附屬,祁文的權(quán)力的象征。她越美麗,就越是突出她身側(cè)的祁文。她與祁文的名表豪車無異。
一波接一波的人涌上來,假意夸獎她漂亮,其實都是來恭維祁文的。若是換個稍有些自尊心的女星,大抵要覺得這是一種羞辱。
然而李南燭并不在意,雖然她看得透,但她不介意。
在風(fēng)月場上裝孫子,在名利場上才能裝大爺。這是她的座右銘,只跟安姐說過,安姐罵她腦子有病,說她就是年少的時候被方少言養(yǎng)廢了,滿腦子都是歪門邪道。
為了扮乖,李南燭替祁文擋了幾杯酒,微微有些頭暈。到了下半場開始時,祁文和幾個中年男子一同去了包廂,用眼神示意她不必跟上來。
李南燭會意,自顧自地披了大衣去了酒店的天臺吹風(fēng)。冬夜的風(fēng)很冷,吹得她微微清醒了些。卷發(fā)被風(fēng)吹散了,在風(fēng)中飛舞著,遮去了她的大半張臉。李南燭仰起頭來,小聲哼著歌,思緒胡亂飄到很遠的地方。
十幾歲時她最大的夢想就是掙很多很多錢,以及擺脫父親和繼母的糾纏。她從來沒有任何精神追求,這種高雅的詞匯與她一個淤泥里生長出來的、從根瑩開始就歪歪扭扭的艷俗花朵沒有任何關(guān)聯(lián)。
成名后她隱隱透露過一些原生家庭的故事,那時候她的粉絲還很多,都在網(wǎng)上說心疼妹妹,妹妹出淤泥而不染,還上了一條熱搜,收獲了很多路人的憐愛。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哪里有那么清高脫俗,她在水面以下的部分都是腐壞的。
但都無所謂了。她今年二十六歲了,不再痛苦,不再糾結(jié)。她承認自己是一個俗人,一個壞女人。是什么人都無所謂,就這樣好好地活下去,就已經(jīng)是她曾經(jīng)夢寐以求的生活了。
她正要往回走,卻突然聽見背后一個聲音傳來:“南南?!?/p>
好熟悉的聲音,熟悉到多年前的往事如山呼海嘯般撲面而來,吹得她睜不開眼。
她竭力保持鎮(zhèn)定,緩緩轉(zhuǎn)過頭來。果然是他。
方少言一身黑色大衣,李南燭也是一身黑色大衣,二人相隔十幾米,氣場卻如情侶般相合。
一別經(jīng)年,方少言還是那個方少言,沒有半點改變:眉眼桀驁,唇形堅定而薄情,如同一把利刃,稍不注意就可能劃傷他人。
若說祁文是披著羊皮的狼,內(nèi)里再冷血無情,表面上也如沉香木一般穩(wěn)重?zé)o害,叫人挑不出錯來,那方少言就是毫不掩飾自身攻擊性的毒蛇,嘶嘶地吐著信子,光是隨意噴濺出的毒液都能將人傷得體無完膚,更別提他真露出獠牙的時候了。
李南燭深吸一口氣,露出最甜美最得體的笑容:“方總,好久不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