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吉離開后的晚上,艾蕾妮雅難得地失眠了,此刻她正睜著眼睛盯著天花板。
她一直想不通,韓吉為什么非要執(zhí)著地問她對利威爾“作為一個男人”的看法?但更讓她耿耿于懷的,是那個白癡上司本人——他竟然真的只來看過她一次!雖然自己算不上什么重傷……可連其他分隊的分隊長都來探望過了,他身為她的直屬上司,難道不該更上心一點嗎?……至少,也該多來一次吧。
嘁,小氣的男人。
還有那個“占有欲”的問題。
韓吉舉的那些例子,確實在她心里激起一種奇怪的感覺,像是……酸澀?可她實在無法想象利威爾身邊站著另一個副官的樣子,比如讓?呵呵,那個馬臉要是敢當他的副官,估計會因為辦公室地面不夠干凈,直接被摁進廁所里沖走吧。
想到這里,艾蕾妮雅才覺得堵在xiong口的那股悶氣,稍微消散了一些。
盡管她的上司每天“白癡”、“蠢得要死”、“需要我?guī)湍憧乜啬X子里的水嗎?”等“經(jīng)典”語錄層出不窮,經(jīng)常噎得她無話可說,但她又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很奇怪。
那些看似不耐煩的斥責,剝開冷硬的殼,內(nèi)里卻意外地滾燙。
甚至,艾蕾妮雅現(xiàn)在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最初對他那份強烈的反感,早已消失。
什么時候消失的?她也說不上來,是在那次擁抱的瞬間?是他表達會“信任”自己的時候?還是……更早,在巨木森林里,他遞來那塊手帕的時候?對了,手帕……第一次在巨木森林收到他的手帕,那才不過是第二次見面吧?他的手帕可真多啊,對一個僅見過兩次的女性就能如此自然地遞出來……誰知道兵團里還有多少人收過他的“饋贈”?想到第一次收到的手帕還留在房間,而他第二次遞來的、更私人的那塊,此刻還被她貼身收著……質(zhì)量倒是不錯,勉強……還能用用……艾蕾妮雅的思緒突然頓住了。
窗簾縫隙透進的微光,在墻壁上投下模糊的影子。
她的目光,無意識地飄在自己的暗影上。
就在這一刻,她好像意識到了什么。
安靜的房間里,不知是誰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利威爾正坐在辦公桌前,低頭看著手中的提案,桌角的紅茶倒映著他陰郁的臉。
昨天韓吉那個混蛋火急火燎沖進他辦公室的樣子,還有那番聒噪的“匯報”,像惱人的蒼蠅一樣在他腦子里盤旋不去。
韓吉夸張的模仿和最后那句“生死與共的戰(zhàn)友情”,此刻在利威爾腦海中反復回蕩。
他沒想到艾蕾妮雅竟然如此遲鈍。
能指望這個笨蛋腦子里除了工作、匯報、作戰(zhàn)以及那差的要命的體能之外還能想些什么?利威爾當時只是冷著臉把韓吉轟了出去,罵了句“多管閑事的四眼”。
最讓他惱火的是,他居然會因為這種事感到煩躁。
他強迫自己將注意力拉回到眼前那份軍校建設(shè)的提案上。
墻外是虎視眈眈的馬萊,墻內(nèi)正是掙扎求存、急需凝聚力量的時候,他最需要在此刻保持絕對專注,而不是坐在這里,對著幾張破紙發(fā)呆。
嘖。
他甚至有點自暴自棄地想。
紙上這些數(shù)字和條款雖然枯燥,但至少是清晰的、可控的,遵循著嚴明的邏輯,沒有這種令人心煩意亂的、屬于“普通人類”的困擾。
至少比揣摩一塊石頭的心思,要簡單得多。
那份“生死與共的戰(zhàn)友情”,被他粗暴地掃進名為“戰(zhàn)時干擾項”的垃圾簍里,暫時封存。
————————————————第二天,艾蕾妮雅重新回歸了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