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小舟反復翻看著未來兩周的工作安排,思考如何才能擠出一天時間搬家。
新房裝修好有一段時間了,工作太忙,一直沒騰出空搬。
這邊的房租還有半個月到期,再拖下去,她得多付一個月房租。房東小氣得很,三天五天,也斷然不肯讓她白住。
她必須盡快搬家。
然而屋漏偏逢連夜雨,下午,她被一通電話叫到shi地公園。
公園草坪上零星分布著枯黃的斑塊,部分已經連接成片。
同事a問,是不是游客踩的。
同事b說,往年也踩,沒踩壞啊。
祝小舟有自己的想法,掀開損傷最嚴重的草皮,翻土,果然看見肥胖、彎曲的白色幼蟲,是蠐螬。
人工湖邊去年九月種了一排垂柳,柳樹檢疫不合格,帶過來的金龜子(蠐螬成蟲)在草坪上產卵,夏季,蟲卵孵化成幼蟲取食草根,造成草皮枯黃萎蔫。
取單位面積草坪五個,測定害蟲密度,27,病害程度偏輕。
當天下午,綜合治理方案做出來。公園人來人往,不宜打藥,利用高壓水槍沖擊草坪,使幼蟲上浮至表面,人工拾取清理出園,再對發(fā)病處做灌根處理,10天一周期,安全且速效。
第二天,設備到位,施工隊頂著烈日作業(yè)數小時,個個汗流浹背、饑腸轆轆。
傍晚收了工,她站在路邊等公交車,一輛黑色賓利緩緩停在面前。
光可鑒人的車身上倒映出她狼狽的模樣,她用手背拂了拂凌亂的鬢發(fā),而后把手背到身后——橡膠手套戴得太久,總有種雙手都染上橡膠臭味的錯覺。
車窗降下,陳燚探出頭來說:“上車,請你吃飯?!?/p>
“不去?!?/p>
“那我送你回家?!?/p>
他笑容愉快,一段時間不見,有什么東西發(fā)生了微妙的變化。
此處不許車輛久停,陳燚下車來拉她,她臟兮兮的左手被他攥在手里,她的手掌發(fā)燙,她的腦海沸騰,她的內心暴跳如雷。
下午,她在被烈日曬得幾乎中暑的時候接了個電話,電話里,是母親闊別一年的聲音。
母親說給她轉了一筆錢,讓她好好過個生日。又說這是她繼父的心意。
她怒不可遏,吼了母親一句,把通話掐了。
此時找到人發(fā)泄。
她在他身后崩潰地問:“為什么你們所有人都不在乎我的感受?”
陳燚愣了一下,松開手,回身看著她,不知所措。
他想說些什么,公交車到站了。
祝小舟緊緊閉著嘴巴,鉆上車,走到最后一排坐下,淚水才奪眶而出。
那筆錢祝小舟沒收。
她早就與母親斷絕來往,她在她這里,變成了一串沒有備注的電話號碼。
生日那天恰好是周末,她在公司加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