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闞昭一頓,嘴角不住上揚。
“算了,放過你了。
”——闞昭為什么生氣?那時林清許問。
其實當時闞昭并沒有對她生氣,或者換句話說,只是在氣他自己的無能。
以前目空一切,認為旁人不過如此。
覺得自己天下無雙,覺得自己無所不能。
就在剛才,那些以掌聲與歡呼堆砌的倨傲轟然坍塌。
原來他也不過是坐井觀天的夜郎自大。
原來林清許已經知道。
這個認知像一把鈍刀,緩慢而殘忍地攪動著他的內臟。
她已經知道那些骯臟的話,那些他恨不得用雙手從世界上抹去的污言穢語,已經傳入她的耳朵。
而林清許還要因為他,將那些腐爛惡臭字句一一復述,重新暴露在其他人面前。
他們走在校園里的小道上。
林清許平靜地目視前方,睫毛在陽光下泛著淺金色,嘴角甚至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淺笑——就像過去十幾年里他見過的無數次那樣。
但此刻,這個熟悉的笑容卻讓他喉嚨發(fā)緊。
他拼命想要保護的純凈世界,早已經被污染了。
因為他的無能。
尖銳的疼痛從xiong腔蔓延開來。
他也不過如此。
闞昭那時自嘲地想。
她說——闞昭,你不可能永遠把我隔絕在一切不好的事情之外。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有光就有影。
她說——我也不是瓷娃娃,不需要你把我放在精致的收藏柜里保護起來。
原來他最怕的是林清許對他的不再需要。
扎根大地的龐大古榕與看起來不過是攀附而生的柔弱藤蔓。
當某個暴雨傾盆的夜晚,狂風卷走了最后一片庇護的枝葉,那些看似纏繞束縛的藤蔓才開始顯露——早已化作支撐軀干的隱秘骨骼。
當藤蔓主動抽離,這棵看似巍峨的榕樹便轟然倒塌。
共生?寄生?到底是誰對誰的病態(tài)依賴?打架事件告一段落。
闞昭祁柯方豪等人各自背上了對應的處分。
隔天王鴻讓去搬作業(yè)的課代表喊闞昭來趟辦公室。
闞昭閉著眼都知道他要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