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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淮止昏迷過去后,墜入了一場大夢。
夢中,全是他和阮穎的回憶。
巴黎大雪中宿舍樓下,凍得跺腳守候的他,笨拙地雕刻玉佩時專注的側(cè)臉。
還有登基大典上,緊握她的手,許下“此生唯你”時眼底的堅定。
他們攜手走過的這七年,仿佛已經(jīng)渡過了漫長的一生。
畫面陡然碎裂,變成南蘊雪柔媚入骨的眼波,還有摘星樓下的滿地血紅。
“阿穎——!”
他嘶吼著撲向那道決然墜落的背影,指尖卻只觸碰到空氣。
他抓不住,留不下,只能眼睜睜看著她消散在刺目的白光里。
一口鮮血猛地噴濺在帳幔上,裴淮止從噩魘中掙脫,胸膛劇烈起伏著,入目卻是養(yǎng)心殿熟悉的場景。
不是夢?那種剜心之痛竟如此真實!
他踉蹌著赤足奔下龍榻,嘶聲狂吼:“皇后呢?阮穎在哪?”
殿內(nèi)侍立的宮人瞬間跪倒一片,噤若寒蟬。
馮德抖著身子,老淚縱橫地重重叩首:“陛下節(jié)哀??!娘娘的梓宮,已經(jīng)停靈在摘星樓下的偏殿了?!?/p>
裴淮止只覺得耳邊嗡嗡作響,最后一絲僥幸崩塌。
他如遭雷擊,推開攙扶的宮人,跌跌撞撞沖向那座冰冷的偏殿。
中央停放的楠木棺槨尚未封蓋,里面靜靜躺著的,是他此生摯愛。
阮穎一身素白常服,已被宮人仔細整理過儀容,洗去了血污,長發(fā)如瀑,面容平靜得近乎安詳。
唯有手腕上纏裹的、隱隱滲出血跡的繃帶,如同烙印,無聲控訴著他的暴行。
“阿穎”
裴淮止雙膝一軟,重重跪倒在棺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