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山青仔細端詳著那碗青綠色的液體,淺色的半透明茶凍沉在碗底,不論是顏色還是外觀都是他從未見過的。
他又靠近了些許,聞到了淡淡的清甜味,幾乎像是帶著小勾子一樣引誘著人品嘗它。
晏山青修長的手指撫過粗糙的陶碗,寒氣穿過碗壁滲透出來。
他抬眼看向烏以靈,唇角那抹春風般的笑意終于淡去,只余下深不見底的探究。
他忽然抬手,冰涼的指尖猛地攫住了她沾滿果汁和冷汗的雙頰,迫使她靠近自己,烏以靈緊緊抿著嘴,強撐著自己冷靜下來和反派對視。
晏山青湊在她耳邊,語調溫柔聲音纏綿,好似情人間甜蜜的絮語,“小師妹,若是這東西不起作用……你說我該剁了你這雙無用的手?還是割了你撒謊的舌頭?”未待烏以靈再說什么,晏山青已經(jīng)端起了碗,片刻之后一飲而盡。
隨后晏山青松開了禁錮著烏以靈的手。
很奇妙的味道,晏山青想。
他過去不是沒有見過這種低階靈果和茉莉花茶,對它們的味道也再熟悉不過。
但沒有想過它們融合在一起是這樣的。
初入口時是果汁baozha般的清甜味,充沛的汁水里滿滿的都是新鮮果肉,本該有些膩的靈果,因為茉莉花茶的到來很好的中和了這種甜味,淡雅的茉莉花香后知后覺地蔓延開來,唇齒留香讓人回味無窮。
晏山青端著碗遲遲未發(fā)一言,那雙總是沉寂似萬古長夜般的眼里再也難以冷靜,他指尖不斷摩挲著碗沿。
他這時才真正注意到烏以靈這個人,看向她的目光里不由得多了兩分深意。
臉色蒼白的少女周身靈力已經(jīng)散盡,又恰逢斷腸人毒發(fā),這會只能渾身虛軟地癱坐在地上,但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卻是死死盯著他,似乎迫不及待想得到他的反饋。
晏山青眉頭幾不可察的動了一下,眼中流露出瞬間的空茫和緊繃后的松弛,甚至心里似乎彌漫起連他自己都未察覺的舒展。
他猛然拽起烏以靈,刺向她的眼神銳利如刀,各種情緒在他眼底交織涌動,全然沒有最初偽裝得天衣無縫的仙人模樣,反倒像極了隨時會把烏以靈撕碎的惡鬼,最終他沉聲問,“此秘方你從何處得知?”烏以靈大腦飛速轉動,猜測反派如此失態(tài),肯定是這法子管用,晏山青的頭疼緩解了!她的奶茶真的壓制住了晏山青的頑疾!但她又不得不多心男主莫不是打算問出配方后就殺了她滅口?于是果斷道,“師兄有所不知,我們食修拼的也是點靈性,大多時候都是埋頭自己琢磨,這法子也是我試了很多次才試出來的。
暫時沒和別人說,目前只有師兄和我知曉。
”晏山青笑道,“師妹是在威脅我?這法子只有你會,所以我便殺不得你了?”被一語道破目的后,烏以靈背后冷汗直冒,但她擠出一絲笑,強撐著和晏山青談判,“當然不是,我怎么敢威脅師兄?但這法子真的是我偶然研制出來的,僅有我知曉,師兄殺了我可就真的沒有了!況且……我還能做出更好更管用的,可以完全治好您的頭疼!師兄,請給我一個機會!”晏山青眼底暗了暗,“你倒是個機靈的。
”他掰開烏以靈的嘴,快而狠地往里頭塞了塊東西,烏以靈尚未反應過來,纖長的手指已經(jīng)卷著舌頭把東西塞進深處。
烏以靈大睜著眼睛,按著xiong口遏制不住地咳嗽,直到咳得滿臉通紅,才發(fā)覺方才渾身骨裂般的劇痛居然瞬間消失了。
烏以靈握緊拳頭,這是解藥!而后她聽見男人在旁邊施施然道,“小師妹莫不是覺得一杯小糖水就可以保自己一世安穩(wěn)了?”烏以靈心跳猛地停滯片刻,她握緊雙拳,語氣虛弱但堅定,“不敢,但我還是懇求師兄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證明這杯糖水……遠不止換我一條賤命。
”晏山青動作溫柔地替她理了理蓬亂的發(fā)絲,口吻親昵,“往后每個月,師妹都要來要一次解藥。
而我要用到你時,你必須隨叫隨到。
若是解藥斷了,下場……師妹你懂的。
”烏以靈垂下眼,“隨叫隨到”“每月一次”,這些條件看似苛刻,甚至不亞于一場緩慢地凌遲,但起碼給了她回旋的余地。
她真的從反派手里暫時活下來了!晏山青站起身,“好了,天色也不早了。
師妹早些歇著吧,我先走了。
”烏以靈長久地維持著垂著腦袋跪坐在地的動作,直到晏山青淡青色的衣擺消失在余光里,她才終于再難支撐住這具無力的身體,四肢癱軟倒在地上。
明明靈力耗盡渾身疲憊,但烏以靈卻是睜眼以來前所未有地放松。
但緊接著,是更深的恐懼像是浪潮生生席卷了她,她知曉如今能活著完全只是一時的。
若是她哪里做的不和晏山青的意,等待自己的還會是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