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途之路,霜風似刀。
師徒二人策馬疾馳。
一路之上難見生機,偶有妖獸出沒,毛發(fā)膚色亦與這漫天霜白融為一體,驚鴻一瞥后,便無蹤影。
這般極惡嚴寒,二人坐騎駿馬雖也產(chǎn)于北境,卻并非妖獸。
長期奔騰,冒出的汗水若不處理擦拭,久經(jīng)刀風吹襲,冰霜凍結(jié),腐肉割骨,決計無法長持。
故而皆是運起一團氣感,替坐騎抵御嚴寒。
損耗既小,又可維持馬力,總比靠腿奔行省力許多,亦不消耗本源。
氣感氤氳,混雜駿馬疾馳冒出的熱氣,大團大團向后迤邐,遠看之下,似兩列蒸汽火車,拖著濃煙。
行得一日,至于白川之畔。
滿江冬流銀燦燦泛光,一條寒江亮堂堂遲緩。
烏山之南便是白水,平日江流最是湍急,驚濤拍岸。
寒冬臘月,滿目冰霜,此江琉璃未結(jié),行速卻緩。
萬頃細碎冰棱浸于寒水,由西至東漸漸,擦出綿密清脆聲響。
似一條不見盡頭的冰霜巨龍,沿渠而走,滿身冰鱗璀璨,隨著呼吸節(jié)奏,摩挲出凜冬之嘆。
跨過此江,便是折州,脫離北虜?shù)亟纭?/p>
按說這般要沖,兩國皆該部下守軍。
然則大齊、北虜息兵百余年,相約同盟,互不設防。
又為方便貿(mào)易,惠及二國互通有無,便無駐扎守軍,設立要塞。
二國言和之時,亦曾有約,白江天險,只此一橋,其余盡毀,以作雙方言和之誠。
故而東北之境在這百余年,一定程度上倒也算休養(yǎng)生息,百姓日子依舊苦,卻勉強還有生機。
可惜,這一絲生機,與底層黎民最極限的生存環(huán)境,也即將不再。
過得回風橋,葉仁夫馬速漸緩,朝蘇瑾示意。
蹄聲便稀,師徒并轡而行,老爺子趁機喝了口酒:“后面的路,我們換個道?!?/p>
葉仁夫回望白川,雙眉緊擰。
“師尊擔心我們此番歸途,會遇埋伏?”蘇瑾取出絨布,擦拭坐騎身上之汗。
作為御獸師,他很愛惜自己的坐騎,乃至靈獸,出于習慣,發(fā)自本能。
“概率不大,但一切小心為上,總是無錯?!比~仁夫如是說著,憑空取出一柄長槍,懸于鞍側(cè)順手位置。
一宗之主,生性謹慎;又乃宿將,百戰(zhàn)老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