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身后那一伙人也不是傻子,他們簇?fù)碓跔攲O倆周圍,根本不給二人脫離他們視線的機(jī)會。
幡子上的花臉愈發(fā)模糊。
周昌感覺身下的老者,每走一步都在打戰(zhàn)。
他緊抿著嘴,透明的絲線覆護(hù)通身上下。周昌以自身的意識操縱著那些絲線,可以如操縱提線木偶一般,操縱自己的這具身體——但他不知道自己的意識,能支撐自己操縱這具肉身多長時間?
“這院子……怎么還在?!”
這時候,孫延順微帶驚悚的聲音,忽在一片死寂中響起。
霧氣里的眾人聞聲俱停下了腳步。
周昌順著孫延順的目光,看向土路的左側(cè)。
彼處建著一座以樹枝編織成墻、茅草高搭出門樓的籬笆院。
籬笆院里,有間草房子。
幾間草屋的木門有些敞開著,有些則緊閉著。
滿是泥濘的院角落,長著一棵大棗樹,這個季節(jié)的棗樹只剩嶙峋枝杈,根本不見一片樹葉。
棗樹下,放著一口缸。
缸邊擺了兩個大木盆。
一口木盆中盛滿了水,蒸汽從水中浮漾而出,在空氣中蒸騰;
一口木盆里,則堆疊著一塊塊被分割得整整齊齊、極有條理的肉塊。
這院子里的情景,看上去就像是院主人不久前還在院子里屠宰牲畜,分割肉塊,而后突然不知遇到了甚么事情,匆匆離開了院子。
院門都沒關(guān)。
周昌看著那棗樹樹杈上掛著的心肺、肚腎——獨(dú)不見一副腸子,他瞳孔猛烈地震顫著,某個答案在心底已然呼之欲出——
此時,那個瘦子忽然大叫了起來:“頭!頭!頭!
那個沒心肝的死人——他的頭!”
伴隨著瘦子的大叫聲,周昌目光一轉(zhuǎn),果然在那一堆肉塊中,看到了先前那具掛在樹上的尸體被劈成兩半的頭顱——
一股寒意從他尾椎骨升起,貫穿了脊椎,直要掀開天靈蓋!
“嗚——”
“嘶——嗷——嘶——”
“汪汪汪!”
激烈的犬吠聲在瘦子高聲大叫之時,陡在那處院子里響起!
可周昌目中所見的籬笆院落里,根本看不到一條狗的影跡!
只是隨著犬吠聲乍然而起,一個頭發(fā)蓬亂的女人驟地出現(xiàn)在了人群里——及腰的亂發(fā)完全遮蓋住了她的面容,她穿著一件繡著壽字紋的黑緞面襖子,小腹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