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兩日心口絞痛衰竭地難受,精神不濟醒不過來,耳力卻沒有絲毫的減退。
這會兒內(nèi)殿靜的落針可聞,方才外殿的動靜,慕傾羽聽了個七七八八。
他自己的身體,心里亦有數(shù),如今知曉病情,只覺得內(nèi)心悲涼,一滴清淚從眼角滑落。
想他做了大半生的皇帝,這世間哪兒有他這般窩囊的九五之尊?
他不到二十二歲便登基為帝,在位整整二十六亦沒什么建樹。
眼下剛認回的幼女,尚且只有十四歲,他便要撒手人寰。
可他若這般死了,如何有臉見蕭婉昀?她本就被自己傷透了心,連墓碑上的名諱都不愿冠夫姓。
若自己對璃月再不盡為父之責,只怕蕭婉昀更不會原諒自己了。
慕傾羽心里只覺得不甘,自己這輩子為君、為夫或為父,當真都失敗透頂。
他猛得睜開眼,心里實在放不下璃月。
他不能死,至少不能現(xiàn)在就這么死去。
璃月在慕凌岳懷里低聲哭了許久,等心情平復(fù),臉上收拾地看不出淚痕,才進內(nèi)殿去見慕傾羽。
慕傾羽虛弱地昏睡著,卻并未睡著,聽見床前的動靜,強撐著睜了眼。
璃月忙笑著出聲:
“父皇您醒了!身子覺得怎么樣,可好些了?”
“嗯,好多了!”
雖然渾身無力,慕傾羽卻盡量笑著回應(yīng)。
他見璃月眼里的紅暈并未退去,再怎么強顏歡笑,亦能看出方才哭得傷心,心里頓時一陣心疼。
“月兒莫怕,朕無事!”慕傾羽笑著寬慰。
“父皇御體,不日自能康復(fù),孩兒有什么可怕的?”
璃月聞言雖笑著回應(yīng),心里卻忍不住地心酸,眼圈又忍不住地泛出些紅暈。
“徐瑁之那老匹夫定與你們說,朕沒幾日活頭了吧?
朕為太子時,身子便交與他照看,朕還不知他的脾性?
遇到疑難些的病癥,病情便盡量往嚴重了說,治不好不是他的罪過,治好了自然是他妙手回春。
這般才智若入朝,宰輔都當?shù)?。當個區(qū)區(qū)醫(yī)官,朕都替他可惜!”
慕傾羽溫和又帶著戲謔地寬慰著。
璃月心里頓時百感交集,一時再也忍不住,撲進慕傾羽的懷里便痛哭失聲。
“父皇,您在胡思亂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