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來了!
黎書睜大眼。
上次砸王郁那個,好像就是他。
她靠在門上悄悄往講臺上望,清瘦的少年坐在桌上,半側(cè)著臉對人笑。
額前劉海軟軟搭在眉梢,下頜線條鋒利流暢,很好看,和背影一樣。
他應該是個好人,黎書悄悄想。
畢竟在沒有認識之前,她就聽過他。
—
又做了初叁時被欺負那個夢,黎書睜開眼,毫無意外摸到臉上淚珠。
和蔣弛分手后,她幾乎每天都會做這個夢。
夢里她一遍遍陷入絕望,又一次次被那顆籃球拯救。
做的次數(shù)多了,甚至分不清真假,明明他們還不認識,她卻會不由自主地想,蔣弛,你快來吧。
多可笑,明明他都不知道她。
黎書坐起來,靠在床上,雙手自然抱住膝蓋,下巴抵在手臂上。
可是蔣弛再也不會來了。
她靜靜看著月亮,視線又開始模糊。
他很聽話,分手后,一次也沒找過她。
時間在墻上一天天被撕掉的日歷里流逝,一分一秒都變成了空心的句點,黎書用一幕幕在教室做題的畫面將它填滿,又用一張張寫滿算式的試卷交出答案。
日子好像就剩下了黑夜,路燈總是在回家時將背影拉得很長,安靜寂寥,只有垂下的系帶在風中搖晃。
她就這樣重復著機械的生活,眼里只看得見算不完的列式,耳里只聽得見不斷上漲的排名,媽媽再也沒有罵過她一句,因為她又變得和以前一樣,還是那個不愛說話的乖小孩。
高考這天寫完最后一個英文字母時,她前所未有的平靜。
幾乎所有人都在垮出考場時第一時間奔向心急如焚的父母,而她安安靜靜,獨自躬身從人群中擠出。
她清楚知道,關萍和黎誠都在上班,不會有人等她。
就像叁年前,她滿懷激動地跑出考場,卻在找遍了周圍都未曾看到熟悉的身影一樣,等待只會讓回家的時間變晚,而那條路很黑,她不想最后一次,還是在等不到人后失落的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