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沒頭沒尾,但蘇云蘅似乎聽懂了。
她放下杯子,身體微微前傾,做出傾聽的姿態(tài):“因為沉從容?”
“不全是,也不完全不是?!毙簹w苦笑,“他對我很好,真的很好。好到我挑不出一點錯處??墒钦沁@種‘好’,讓我覺得窒息。我每天住在那個豪華的公寓里,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等他回來。我以前備課到深夜,批改作業(yè)累得脖子疼,甚至為了一個調(diào)皮的學(xué)生頭疼……那些時候,我都沒覺得這么空過。”
她頓了頓,聲音更低了些:“我爸媽的話,那些議論……我都告訴自己不要去在意??墒?,當(dāng)我一個人對著空蕩蕩的大房子,連今天該做什么都需要思考半天的時候,我忍不住想,他們說的是不是有點道理?我是不是……真的成了依附他的莬絲花?”
“春歸……”蘇云蘅想安慰她。
“我知道這聽起來很矯情,”宣春歸打斷她,自嘲地笑了笑,“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生活,我卻在這里無病shenyin?!?/p>
“這不是無病shenyin?!碧K云蘅的語氣肯定,“失去自我,比什么都可怕。再華麗的籠子,也是籠子?!?/p>
蘇云蘅看著她,繼續(xù)道:“那你有沒有想過,做點自己喜歡的事?或者找份工作?你不是很喜歡教書嗎?”
“我想過,”宣春歸點頭,“但我不知道從哪里開始。而且……”她遲疑了一下,“我不知道他會不會同意。他似乎……很習(xí)慣把我放在他的視線范圍內(nèi)?!?/p>
她想起出門前那條報備的信息,以及沉從容幾乎秒回的那句“早去早回”。
體貼,卻也帶著無形的桎梏。
蘇云蘅正要說話,目光不經(jīng)意地掃過窗外,忽然微微頓住了。
街對面,一輛黑色的轎車安靜地停在路邊,并不起眼,但她隱約覺得,從她們坐下不久,那輛車就在那里了。
她想起宣春歸說是開車來的,那這輛……
蘇云蘅的心微微沉了一下,但沒有立刻點破。
她重新看向宣春歸,語氣更加認真:“春歸,你需要和他談?wù)劇2皇菭幊?,而是清楚地告訴他你的感受和想法。如果他是真的愛你,他應(yīng)該理解,而不是僅僅用他認為‘好’的方式把你圈養(yǎng)起來?!?/p>
“至于工作或者你想做的事,”蘇云蘅拿出手機,“我認識幾個教育機構(gòu)的朋友,還有一家私立學(xué)校正在招人,氛圍不錯。如果你有興趣,我可以先把招聘信息推給你看看?不一定非要立刻決定,只是多個選擇。”
宣春歸看著蘇云蘅眼中真誠的支持,心頭那股壓抑許久的郁氣終于找到了一個出口,溫暖的感覺一點點滲進來。
“好,謝謝你,阿云?!彼昧c了點頭。
陽光移動,正好照在宣春歸的臉上,她微微瞇起眼,那光芒似乎也照進了心里,驅(qū)散了一絲陰霾。
然而,當(dāng)她不經(jīng)意間順著蘇云蘅剛才的視線望向窗外,看到那輛似曾相識的黑色轎車時,剛剛回暖的心,又一點點沉了下去。
“但是我不想再從事相關(guān)的專業(yè)了,我想做點別的。”
蘇云蘅:“那你想做什么?想好了嗎?”
“我還沒有想好呢,但是我再考慮考慮?!毙簹w說話有氣無力的,蘇云蘅很擔(dān)心。
她正準備說話,電話響了,是周嘉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