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蹲在院子中間,用一雙凍得通紅的手,在冰冷的水里搓洗著堆成小山一樣的衣服。
那雙手,我從小連洗碗都沒讓她碰過。
如今,卻泡在滿是泡沫的臟水里,手背上全是裂開的口子。
她瘦了,也黑了,眼里的光都沒了。
看到我,她臉上閃過的不是驚喜,而是驚恐。
她猛地站起來,擦了擦手,緊張地看著我:“媽,你怎么來了?”
那眼神,像是在防賊。
我心口一痛,指著那盆衣服問她:“喬安安,這就是你想要的愛情?”
她低下頭,聲音小的像蚊子哼哼:“媽,你別這樣,他們對我挺好的。”
“挺好的?”我被她氣笑了,“好到讓你大過年不回家,在這兒當(dāng)牛做馬?”
“好到讓你賣了房子,給他全家發(fā)紅包?”
“好到讓你跪在地上給他奶奶端屎端尿?”
我的聲音一聲比一聲大。
喬安安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嘴唇哆嗦著,卻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
“走,跟媽回家?!蔽依鹚氖?。
她的手冰冷粗糙,上面還有幾個(gè)沒愈合的口子。
喬安安下意識地想把手抽回去,卻被我死死攥住。
“媽,你來干什么?”她的眼神躲閃,不敢看我。
“我來帶你回家?!蔽抑貜?fù)道。
“我不回!”她猛地甩開我的手,“這里就是我的家!”
這時(shí),屋里走出來一個(gè)穿著花棉襖的中年女人,應(yīng)該是蔣馳的媽。
她上下打量著我,眼神里帶著評估和算計(jì)。
“喲,親家母來了啊?怎么不提前打個(gè)電話,家里也沒準(zhǔn)備啥好菜。”
“快,屋里坐,屋里坐!”
我被他們半推半就地拉進(jìn)了屋里。
屋子里的裝修很新,家具家電也都是全新的,看來我女兒那一百多萬,真是沒白花。
4
蔣馳的父親則坐在對面的椅子上,點(diǎn)了一根煙,自顧自地吞云吐霧,煙灰彈了一地。
喬安安像個(gè)隱形人一樣,默默地站在蔣馳身邊,低著頭,一言不發(fā)。
“阿姨,我爸媽你也見了?!笔Y馳開門見山,“現(xiàn)在可以談錢的事了吧?”
我看著他,也看著他身后沉默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