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陽看了一眼,直接點了關(guān)閉。簽約?捆綁推薦?他暫時沒興趣。佛系直播,自由自在才是他想要的。他現(xiàn)在只想好好種地,把老宅收拾得能住人。
就在他準備收起手機時,門外傳來一陣緩慢而沉重的腳步聲,伴隨著拐杖點地的“篤篤”聲。
陳陽立刻警覺起來。這么晚了,誰會來這破敗的村頭老宅?
腳步聲停在門外,一個蒼老而略帶沙啞的聲音響起:“屋里……是陳家的娃兒?”
陳陽站起身,走到門邊,透過門縫看去。門外站著一個身材佝僂的老人,穿著洗得發(fā)白的藍色中山裝,頭發(fā)花白,臉上刻記深深的皺紋,手里拄著一根磨得油亮的竹拐杖?;璋抵?,老人的眼睛卻很有神,帶著審視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擔(dān)憂。
“我是陳陽,您是?”陳陽打開門。
“我是這云霧村的村長,王德貴。按輩分,你得叫我聲老叔公。”老人打量著陳陽,目光掃過他沾記泥土的褲腿和帶著疲憊的臉,又看向屋內(nèi)簡陋的景象,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聽老劉頭說,看見你回來了。咋想著回這窮山溝了?城里待不住了?”
語氣算不上熱情,甚至帶著點質(zhì)疑。顯然,陳陽這個“城里娃”突然回到這幾乎被遺忘的破落村莊,在老人看來,要么是混不下去了,要么就是一時頭腦發(fā)熱。
陳陽能感受到那份疏離和審視,他側(cè)身讓開:“王村長,進來坐吧,地方亂,您別嫌棄。”他搬了把還算穩(wěn)當(dāng)?shù)臈l凳。
王德貴擺擺手,沒進門,就站在門口:“不坐了。就是過來看看。你爺爺……是個好人,可惜去得早。他臨走前還念叨著你爹和你?!崩先藝@了口氣,“這地方,你也看到了,年輕人都跑光了,就剩我們這些老棺材瓤子等死。你回來,能干啥?靠啥活?”
他渾濁的目光掃過陳陽放在墻角的登山包和帆布袋,還有窗臺上那包壓縮餅干,意思很明顯:你帶的這點東西,能撐幾天?靠開那點荒地種菜?杯水車薪!
“老叔公,”陳陽換了稱呼,語氣誠懇,“城里……太累了。我想回來,試試看能不能把爺爺?shù)睦险帐俺鰜?,過點清凈日子。種點菜,養(yǎng)點雞,總能活下去??偙仍诔抢锎贿^氣強?!?/p>
“清凈?活下去?”王德貴嗤笑一聲,帶著過來人的滄桑,“娃兒,你想得太簡單嘍!這山里,看著清凈,苦著呢!冬天凍掉下巴,夏天蚊蟲咬死人。種地?看天吃飯,一場冰雹就能讓你顆粒無收!還有……”他頓了頓,壓低了聲音,帶著一絲神秘和警告,“這后山,不太平!夜里少出去瞎晃悠!”
“不太平?”陳陽心中一動,想起昨天直播時拍到的模糊身影,還有下午那只地老虎的襲擊,“老叔公,您說的是……”
“沒啥沒啥!”王德貴似乎意識到自已說多了,擺擺手打斷他,語氣緩和了些,但眼神里的擔(dān)憂更重了,“就是些野物,晚上亂竄。反正,你自已想清楚。這破地方,沒啥好留戀的。要是待不下去,趁早走,別……別把自已折在這兒。”
說完,老人深深地看了陳陽一眼,那眼神復(fù)雜難明,有憐憫,有擔(dān)憂,似乎還隱藏著一絲更深的東西。他不再多言,拄著拐杖,轉(zhuǎn)身一步步地,慢慢融入了濃重的夜色里。
陳陽站在門口,看著老人佝僂的背影消失在黑暗的村道盡頭,耳邊回響著那句“不太平”和“別把自已折在這兒”。山風(fēng)帶著涼意吹過,讓他裸露的胳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村長顯然知道些什么,但諱莫如深。這看似平靜的荒村,似乎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后山的“不太平”,僅僅是指野獸嗎?他下意識地握緊了口袋里的精工小鋤,冰冷的觸感帶來一絲安全感。
夜,更深了。遠處的山林里,似乎傳來一聲悠長而模糊的嚎叫,轉(zhuǎn)瞬即逝,分不清是風(fēng)聲還是獸鳴。窗內(nèi),那片神奇菜畦里的嫩苗,在黑暗中依舊散發(fā)著微弱卻頑強的生機。
陳陽關(guān)上門,插上門栓。破舊的門板并不能帶來多少安全感。他靠在門后,看著屋內(nèi)搖曳的燭光(他找到的半截蠟燭),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這片土地的荒涼之下,潛藏著未知的波瀾。他打開手機,直播后臺的關(guān)注數(shù),悄然跳到了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