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元生道:“前年的事情?!?/p>
屋內,朱元璋心臟驟然一沉。
前年!
濠州!
那個被滔天洪水席卷的地方,主政那里的知府,正是他的侄子朱桓。
就在去年,朱桓因為貪污賑災糧款被人彈劾。
他這個做皇帝的,看在堂哥朱重一的面子上,才勉強壓下了殺心,只是狠狠訓斥并罰俸了事。
難道,禍根早已深埋?
朱桓膽大包天,竟又敢伸手?
一股冰冷的不祥預感攫住了朱元璋的心。
“說清楚!”院中,陳寒年道。
邱元生一字一句,砸在死寂的夜里:
“前年大水,濠州知府朱桓……侵吞救災糧款。幾大水倉存糧,十有六七入了他的私庫。外頭饑民餓殍遍野,府衙內外卻用糠麩摻沙,應付了事……不知多少性命,不是淹死的,是活活……餓斃在官道旁。”
“當時總攬督察此事的是……左都御史李存義。這老滑頭心知肚明,那是人禍!是朱桓造孽!”
邱元生眼中流露出刻骨的鄙夷與嘲諷,仿佛在陳述天大的笑話:
“可李存義怕呀。朱桓是誰?龍椅上那位……的親侄子!沾親帶故的皇親國戚!
“他李存義怎敢動刀?非但不敢,他還壓下了濠州府呈上的真實災情,奏報災傷減半,將朱桓貪墨糧款、激起民變的主要罪責,推給了幾個賑災不力的芝麻小官兒……最后高高舉起,輕輕放下?!?/p>
陳寒年眼神銳利起來,追問道:“李善長呢?李存義是他親弟弟!他豈會不知?”
邱元生嘴角扯出一個慘笑:
“知?怎能不知!朱桓那小子,以為風浪過了,半年前就巴巴地,親自押運了兩萬畝江邊的水澆地田契地契,送進了韓國公府,當作救命謝禮!整整兩萬畝膏腴之地啊……嘿嘿……”
“我們得了消息,才鎖死這個老東西。扳倒了他,不僅除了朝廷一大蠹蟲,更可替淮西千千萬萬冤魂出口惡氣!”
屋內,朱元璋身體劇烈一晃。
朱桓!
你這個不知死活的東西!
饒你一命,你卻用貪墨得來的贓物,去行賄更貪婪的碩鼠!
你這簡直是敲鑼打鼓地向咱示威!
是生怕咱的刀子不夠快?
不夠狠?
兩萬畝!
李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