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充滿了帝王之怒的咆哮在空曠大殿內(nèi)激蕩。
兩側(cè)侍立的太監(jiān)嚇得渾身篩糠,連呼吸都停滯。
蔣瓛身體猛一震,下意識就要抬頭看向皇帝。
然而,匍匐在地的盧炳章,卻爆發(fā)出一陣更加癲狂、更加刺耳的大笑。
“哈哈哈——??!”
笑聲里充滿了對死亡的蔑視和對這帝王盛怒的嘲弄。
他猛地挺直了那早已千瘡百孔的脊梁,用一種近乎睥睨的姿態(tài)抬起頭,看向龍椅之上暴跳如雷的身影,嘶聲道:
“斬?不勞煩陛下動手??!”
語氣中是極度的桀驁與解脫。
話音未落,盧炳章臉上的猙獰與笑意驟然凝固,他腮幫處肌肉猛地繃緊、鼓起,隨即狠狠向內(nèi)一咬!
咯嘣!
一聲令人牙酸的的脆響,在死寂的大殿里顯得格外尖銳。
下一刻——
噗——!
大股粘稠、暗紅的鮮血,如同噴泉一般,猛地從盧炳章口中狂噴而出!
“無生老母在上!”盧炳章在血沫噴涌的間隙,帶著殉道般的狂熱,“弟子……來也!”
話音未盡。
他身體軟軟地向前一傾,“咚”的一聲悶響,整張臉徹底埋進了他自己噴出的那灘還在冒著熱氣的血泊之中。
大殿內(nèi),死寂。
絕對的死寂。
只有濃得化不開的血腥氣在瘋狂彌漫。
朱元璋保持著戟指怒吼的姿態(tài),臉上的暴怒還未來得及完全褪去,就僵在了那里。
他胸膛依舊起伏劇烈,但那雙燃燒著熊熊烈火的眼眸,此刻卻死死盯著地上那灘蔓延的鮮血,還有血泊中那具一動不動的軀體。
狂怒的余波在他眼中翻滾、掙扎。
那是一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凝滯,是一種被敵人用自我了斷搶占了最后的、掌控對方生死的權(quán)力的挫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