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寒年豎起一根食指,“第一,掘!掘透二狗、翠香的根!老家何處!家中可有兄弟姐妹親眷!何時進(jìn)李府!因何進(jìn)來!哪怕是十幾年前踩過誰家田埂,也給老子翻出來!”
王奔重重點頭,“大人放心!掘地三尺!”
陳寒年豎起第二根手指,“第二樁,上面懷疑那白蓮教的暗樁就在隔壁縣衙!”
“從明日太陽爬過城頭開始,江寧百戶所給我盯死那紅墻黑瓦!”
“死盯!把吃奶的勁都使出來!”
他的視線最后落在王奔李響身上,“清楚?”
“是!大人!”王奔李響齊聲應(yīng)諾。
那十個小旗的腰桿挺得更直。
陳寒年最后瞥了一眼身后的封條,“走?!?/p>
人這種東西很奇怪,一旦被拿住了,就會產(chǎn)生依賴。
事兒上占便宜拿不住人,有短處也拿不住人,下回不與他來往就是了。
但王奔和李響以及十個小旗,今天就被拿住了。
陳寒年一來又給錢又套交情,很受用,但不一定真能讓這十二個人馬首是瞻,最多就是你講義氣,你是上級,我們服從。
然而今日看陳寒年辦案的手段,他們才知道,被捏住了。
因為人家陳寒年能看到他們看不到。
他們只看得到一步,人家陳寒年已經(jīng)能看到十步遠(yuǎn)。
這就是本事。
王奔李響他們幾個都屬于遇事自個兒拿不定主意,想借陳寒年的一雙眼給自己指明道路。
……
將所有人打發(fā)去做事后,陳寒年馬車沒去百戶所,徑直停在江寧縣衙熟悉的后門角落。
陳寒年跳下車,深青蟒紋飛魚服顯得格外扎眼。
守門的老張頭一哆嗦。
“年……年哥兒?”老張頭看著陳寒年走近,眼珠子瞪圓,“您……您這身……?”
陳寒年扯了個笑,拍拍老張頭肩膀:“老張,還在當(dāng)值吶?受累幫我叫下壯班胡玉,就說不穿官皮的人找,快點兒?!?/p>
老張頭咽了口唾沫,忙不迭應(yīng)聲,小跑著沖進(jìn)角門。
不多時,一個精瘦敏捷的身影一陣風(fēng)似的刮了出來。
“年哥!啥好事兒啊?不干差跑去套飛魚的皮?”胡玉才十九歲,一張嘴就笑嘻嘻沒個正形,手肘習(xí)慣性往陳寒年肩上一搭,“嘿,別以為穿這皮就能唬住你玉爺!前陣子還有個龜孫子飛魚,嚷嚷是千戶,非讓爺下跪,呸!爺鳥都不鳥他……”
胡玉勾著陳寒年的肩往墻角陰影里推擠,嘴里還在絮叨。
陳寒年也不說話,任由他推搡。
等到了墻根徹底避開了人,陳寒年才停下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