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元生聽完,瞳孔驟縮,死死盯著陳寒年那張平靜的臉。
震驚之后,是巨大的、顛覆性的疑慮。
“這……”他震驚道:“你……你敢?這事做成……你不怕上面?這可是欺……瞞!”
陳寒年豎起一根手指,抵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然后,他指了指頭頂,又緩緩指向遠處看不見的江寧縣城方向。
“慌什么?”他的聲音恢復了正常音量,“我們唯一需要等的……就是時辰。等到亥時一到一切自有分曉。”
他從容地站起身,不再看邱元生。
五月末的夜風帶著一股濕涼的潮氣吹過院子。
邱元生看著那挺拔的背影,“小看你了……陳寒年……我以前真是小看你了。”
陳寒年沒回頭,也沒應聲。
“可還有一件事,”邱元生又道,“老康那邊……葛春林那狗官,李府里那個該死的小畜生,他們要是死了……人頭落地,這可不是小事!鬧不好要捅破天!你……你真就這么干坐著?等著?”
陳寒年終于側(cè)過半張臉,“幾個本就該死的東西,死了又如何?”
他頓了頓,“葛春林那個糊涂縣令早該被參倒,李二??v子行兇、強占良田甚至奸淫民女,他兒子更是條養(yǎng)在富貴窩里的惡虎幼崽!
“這種人,活著就是作孽。他們死了,與我陳寒年何干?”
他微微揚起下頜,那是一種近乎冷漠的鋒利。
“我陳寒年,新扎的百戶,受命清剿白蓮教暗樁。短短數(shù)日,刨出了你這縣衙里扎根十多年的分壇主,撬開了周元那條埋在錦衣衛(wèi)里的毒線,還連帶著挖出盧炳章這個指揮僉事級別的舵主!
“樁樁件件,哪一樣不是潑天的功勞?該做的,我自問一樣沒少?!?/p>
“至于那些本就有取死之道的人渣死于私怨?那是他們活該走到頭了!是他們的命數(shù)到了!關(guān)我陳寒年何……事?”
他最后幾個字咬得不重。
“咳……咳咳咳……”條凳上,邱元生猛地爆發(fā)出一陣撕心裂肺般的嗆咳。
哈哈哈……
邱元生大笑起來,“陳寒年,我這輩子,就服你??!”
屋子里,朱元璋只覺得一股邪火直沖腦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