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出沒多遠(yuǎn),街角另一家豆?jié){鋪?zhàn)娱T口的議論聲又飄來。
“嘖,聽說了嗎?都察院那幾個最會噴唾沫星的御史,昨兒個好像又上折子了!”看著像小商販的中年人壓低聲音對同伴說。
“這有啥稀奇的?他們哪天不上折子?不是噴這個就是彈那個?!蓖椴灰詾橐獾睾戎?jié){。
“不一樣!這次噴的可是個大人物!”
“誰???讓你神秘成這樣子?”
“韓國公!李善長!”綢衫中年人吐出這個名字。
“啊?!”同伴差點(diǎn)嗆著豆?jié){,“韓國公?李老爺子?他不是……不是早就回定遠(yuǎn)老家養(yǎng)老十幾年了嗎?閉門謝客,不問世事多少年了都!噴他什么?”
“咳,說是朝里有風(fēng)聲流出,說這次江寧縣接二連三死人那案子牽扯到韓國公?
“唉,具體也說不清,反正那幾個言官捕風(fēng)捉影的本事大得很,硬是往‘擅權(quán)謀私、結(jié)黨營私、暗中把持’那方向影射!這頂帽子,李老爺子可戴不起啊。”
另一個街坊湊過來插嘴:“可不嘛!致休十幾年了,棺材板都快捂熱乎了,還要替人頂這口天上掉下來的黑鍋!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真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了!”
“唉,樹大招風(fēng),積毀銷骨??!”綢衫中年人感嘆,“誰叫李老爺子當(dāng)年位極人臣,位子太高了呢?就算退了,人家也忘不了?!?/p>
先前的同伴冷笑一聲:“我看吶,是有人骨頭太軟!
“不敢動現(xiàn)在臺上那幾個實權(quán)勛貴,那幾個一個比一個位高權(quán)重,一個比一個脾氣火爆,腰板硬著呢!誰敢動?
“可不就挑著個離得遠(yuǎn),無權(quán)勢,只能躺床上看書下棋的軟柿子捏?
“安全,省事,還顯得自個兒不畏強(qiáng)權(quán),敢直言勸諫?呸!一群欺軟怕硬的無膽鼠輩!”
這對話地傳入陳寒年耳中。
李善長?
開國元勛,曾經(jīng)的位極人臣,平安落地,告老還鄉(xiāng),已是無上的恩榮。
如今風(fēng)燭殘年,隱居多時,竟會以這種方式再次被人提起。
老鼠。
朝堂上那些藏在袍服下的“臭老鼠”,永遠(yuǎn)精于算計。
找替罪羊,當(dāng)然要選一個分量足夠重能頂住鍋,但又足夠軟不敢也不能反抗的。
一個早已淡出權(quán)力中心多年,形同朽木的“韓國公”,簡直是天賜的完美目標(biāo)。
至于那些真正攪動風(fēng)云,盤踞在權(quán)力核心圈子里的“活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