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擄走至今不知死活的兩個可憐孩子呢?!”
陳寒年深吸一口涼氣,他看著邱元生,擲地有聲:“他們的冤屈!他們的血淚!誰來替他們喊一聲?!誰來替老康要這個遲來的償還?!”
他挺直了脊梁,“我不知道也就罷了。但現(xiàn)在!我全知道了!”
“我陳寒年,今日身為錦衣衛(wèi)百戶,或許我還撬不動這銅墻鐵壁的官場昏聵!或許我還斬不斷淮西勛貴那盤根錯節(jié)的龐大根系!”
“但是!”
他的聲音陡然拔升,如同出鞘利劍,“我絕不能在知曉一切后!還親手把這唯一還能用自己命去討個血債血償?shù)睦媳?!白白送給這群人渣當墊腳石!”
“看著他拼了這條殘命去報仇雪恨!卻被那群高高在上的老爺們!當成‘余孽’鏟除!”
“看著他仇人的家族!在他這條老命被碾碎后!依舊能靠著手中的權勢逍遙自在!甚至踩著他的尸骨飛黃騰達!”
“這刀……”陳寒年的目光掃過腰間的繡春刀,“我既然拔出來了,就絕不會再親手把它遞過去捅進自己人的心窩里!”
“助紂為虐?!我陳寒年!死、也、不、干!”
話音落下。
院子里死寂一片。
連邱元生那微弱的嗆咳都停了。
他的眼睛徹底凝固在陳寒年臉上。
這人是瘋子嗎?
敢頂著瀆職的殺頭風險去縱容一樁“義殺”?
為了一個素不相識的,甚至手上也沾了人命的“更夫”?
可他的話每一個字,都像燒紅的烙鐵,燙穿了邱元生早已被所謂“圣教大業(yè)”的心防。
那份對貪官勛貴赤裸裸的痛恨!
那種對弱者的,不惜自身染血的共情!
那種近乎瘋狂執(zhí)拗的“道”?
這個陳寒年,他不是人,邱元生心底被從未有過的純粹人格力量的徹底淹沒。
他曾經(jīng)引以為傲的“壇主”身份,他苦心經(jīng)營的圣教計劃,在對方這“不求前程”“只爭血性”的宣言前,顯得如此蒼白可笑。
屋子里。
朱元璋全身的僵硬似乎松動了一絲。
他居然同意了陳寒年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