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痹脐幌肫鸷陲L(fēng)寨的馬匪被苗胭脂用迷藥放倒時的狼狽,忍不住笑意更深:
“涼州城,見過賣糖葫蘆的老漢,誰也想不到他年輕時是威震西陲的‘快刀李’,只因厭倦了打打殺殺,便藏了刀,守著個糖爐子過了二十年?!?/p>
“真好?!睆埇幥涞穆曇衾飵е蛲骸澳茏鲎约合胱龅氖??!?/p>
她放下繡繃,望著云昊的眼睛,“殿下是不是也喜歡江湖闖蕩?”
云昊握住她的手:“去過一些地方,但不是喜歡,而是無奈吧!”
他輕聲道:“倒是見過昆侖的雪,也見過茫茫沙漠,只是那時心里總想著事兒,沒好好看過風(fēng)景?!?/p>
“那往后?!睆埇幥涞闹讣廨p輕撓了撓他的掌心,像只膽怯的貓:“殿下若是再去江湖,帶著我好不好?我想看看那老劍修怎么練劍,想嘗嘗涼州城的糖葫蘆,聽說……比京城的甜。”
云昊的心像是被什么東西輕輕撞了一下,軟得發(fā)疼。
他原以為這場婚事不過是盡皇家本分,此刻見她坐在晨光里,眼里閃著對江湖的向往,說著尋常夫妻才會說的話,忽然覺得那些被祖制框定的日子,也生出了幾分滋味。
“好?!彼站o她的手:“等過了這陣子,我?guī)闳ソ详J闖……”
張瑤卿的眼睛亮了起來,像落滿了星光:“真的?”
“自然是真的?!痹脐荒闷鹚慕伵?,指著那只未完成的蝴蝶:“不過這蝴蝶得繡完,讓皇祖母瞧瞧,我家太子妃的手藝有多好。”
張瑤卿被他說得臉頰發(fā)燙,拿起繡針卻半天沒下針,只覺得窗外的桂花香漫了進來,混著他身上淡淡的墨香,像釀了一整個秋天的蜜。
院外的秋陽越升越高,照在兩人交握的手上,把銀線的光映得碎碎的。
云昊望著她低垂的眉眼,忽然覺得,比起識海里的菩提虛影,比起玄靈世界的未知,此刻的安穩(wěn)與溫柔,或許才是更值得珍惜的道。
至少,這幾日是這樣。
大婚后的第十天,張瑤卿正坐在案前,將云昊昨日說的江湖趣聞謄寫在絹帛上。
她的字跡娟秀,墨痕落在紙上,將“天絕山劍修”四個字襯得格外靈動。
云昊斜倚在榻邊,手里轉(zhuǎn)著枚玉佩,看她偶爾蹙眉思索措辭,嘴角便忍不住泛起笑意。
“殿下你看這句如何?”張瑤卿舉起絹帛:“‘老劍修揮劍時,衣袂翻飛如白鶴展翅’,是不是比‘舞劍的樣子很好看’更妥當些?”
云昊剛要回話,就見內(nèi)侍匆匆走進來,手里捧著只信鴿,鴿腿上系著枚小巧的竹管。
“啟稟殿下,仙朝司喬大人派人送來的,說是金姑娘有要事相商。”
張瑤卿放下筆,見云昊拆竹管時眉頭微挑,輕聲問道:“是金姑娘的消息?”
“嗯。”云昊展開字條,金天薇的字跡依舊凌厲如劍,只寫著“速至仙朝司,關(guān)于草兒”。
他將字條遞給張瑤卿:“看來是為草兒的事,那丫頭這幾日都在仙朝司跟著喬念學(xué)辨識草藥,怕是被金天薇看上了。”
張瑤卿看完字條,信上喬念說:草兒這幾日總說金姑娘的劍法好看,昨日還纏著要我給她縫個劍囊,想來是入了金姑娘的眼。
她起身替云昊理了理衣襟:“去吧,早去早回,我讓小廚房給你留著蓮子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