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陲的雨來得急,豆大的雨點砸在破廟的殘頂上,濺起煙塵與霉味交織的氣息。
云昊將最后一根枯枝扔進火堆,火星噼啪炸開,映得苗胭脂鬢邊的藍絨花微微顫動。
她剛用帕子擦過濕漉漉的發(fā)梢,白狐裘的領(lǐng)口沾著草葉,倒比在胭脂谷時多了幾分煙火氣。
“這雨怕是要下到后半夜?!痹脐煌鴱R門外的雨幕,官道被沖刷得發(fā)亮,像條蜿蜒的銀帶。
他們已在西北盤桓半月,從吐蕃王城到昆侖山口,一路走走停停,倒比行軍時多了幾分自在。
半月前,他們在沙洲城撞見縣令勾結(jié)鹽商克扣賑災(zāi)糧,云昊只憑一道神識便震碎了縣令的印信,連夜讓密風司押解入京。
三日前,馬匪擄掠商旅,苗胭脂用胭脂谷的迷藥放倒了寨門守衛(wèi),云昊則以聚靈陣紋困住匪首,只一盞茶功夫便解了圍。
“殿下,”苗胭脂忽然輕聲開口,指尖無意識地撥弄著火堆:“你看天邊的云,像不像皇宮里的宮燈?”
云昊順著她的目光望去,雨云縫隙中漏出幾縷月光,確實有幾分像上元節(jié)的燈火。
他笑了笑:“你是想家了?!?/p>
“不是想家?!泵珉僦凵裎⑽⒙淠?,聲音更低了:“是快中秋了?!?/p>
火堆“噼啪”響了一聲,映得她耳尖發(fā)紅。
云昊心中了然——中秋,便是他大婚的日子。
皇家婚事早已昭告天下,連吐蕃都護府的布告欄上都貼著紅榜,她自然是知道的。
“還有些時日?!痹脐粡男心依锶〕鰝€油紙包,里面是在沙洲城買的桂花糕:“倒是不急著趕路?!?/p>
將糕點遞過去:“先嘗嘗這個,沙洲的桂花糕,比京城的要甜些?!?/p>
苗胭脂接過糕點,指尖觸到油紙的溫熱,忽然想起半月前在胭脂谷,他伸手拉自己上馬時的溫度,也是這般暖。
她咬了口桂花糕,甜香漫過舌尖,卻聽見云昊說道:“在回京之前,我們先去趟天絕山?!?/p>
“天絕山?”苗胭脂抬起頭,眼中滿是疑惑。
云昊用火棍撥了撥火堆,火星躥得老高:“你還記得金天薇嗎?”
苗胭脂手中的桂花糕頓了頓,腦海中立刻浮現(xiàn)出那個身披銀甲、劍眉星目的女子。
在巫族祭陵時,金天薇那柄劃破黑暗的長劍,還有行事作風時的果決,都讓她印象極深。
“是那位玄靈世界劍宗的弟子?”
“正是?!痹脐稽c頭:“當初分別時,她曾說過,天絕山有劍宗的分支,也是江湖上大門派?!?/p>
“你可知,她贈我的那部《九霄劍訣》,仙朝司已經(jīng)推演完畢?”
苗胭脂眨了眨眼:“上次聽殿下說這部劍訣很威力很強大,已經(jīng)讓喬念她們在修行了?!?/p>
云昊眼中閃過一絲銳光:“這部劍訣里的招式威力,修成之后戰(zhàn)斗力要比從前提升三成,回頭回去之后,你也去仙朝司修煉。”
苗胭脂恍然大悟:“所以殿下是想去道謝?”
“道謝是其一?!痹脐煌驈R外,雨不知何時停了,烏云被月光劈開道裂縫,照亮遠處連綿的山影:“更重要的是,玄靈世界的劍宗實力深不可測。
金天薇是劍宗真?zhèn)鞯茏?,其宗門聽大祭司嬰仙說過底蘊深厚,如今結(jié)界之事未明,正好去請教一下金天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