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落陽斜倚在雕花檀木椅上,姿態(tài)慵懶,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玉佩,發(fā)出細碎而清脆的碰撞聲:
“我浮生殿雖說修行理念注重紅塵歷練,不像嬰仙所在的太上道宮那般極端,強求‘太上忘情’?!?/p>
她頓了頓,眼神變得深邃起來:“可真要踏上修行大道,終究需要一定的斷舍離?!?/p>
“牽掛就像蛛網(wǎng),纏得越多,越難在大道上向前邁步?!?/p>
她坐直身子,眼中閃過銳利的光芒,語氣斬釘截鐵:“說走就走,本就是修行的時,總是忘了時辰,常常熬到深夜,你要時常提醒他注意休息。”
她的眼眶漸漸泛紅,淚水在眼中打轉(zhuǎn),卻仍努力地撐出一抹微笑:“別讓他太操勞了。”
云昊心中滿是不舍,卻只能用力地點頭,聲音低沉而堅定:“姑姑放心,有我在?!?/p>
虞青虹緩緩起身,月白色的裙擺如同一朵盛開的蓮花,掃過青磚,留下一抹淡淡的幽香。
她轉(zhuǎn)身看向未落陽,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穩(wěn):“既如此,落陽師姐,我這便去找皇兄和母后告?zhèn)€別?!?/p>
未落陽輕叩桌面,應了一聲,眼神中難得地多了幾分溫和:“去吧,日落時分,我們在玄武門會合?!?/p>
隨著木門“吱呀”一聲緩緩關閉,屋內(nèi)只剩下云昊、未落陽與玄機子三人。
未落打破沉默說道:“云弟弟,人生何處不別離?”
她走到云昊身邊,半開玩笑:“你若連這點都看不透,日后又如何建立仙朝司?”
她看向窗外,語氣逐漸轉(zhuǎn)為鄭重:“你姑姑找到了自己的道,這該是件值得高興的喜事。
你可知這世上,有多少人窮極一生,都在迷霧中徘徊打轉(zhuǎn),找不到方向?”
她忽然一笑:“再說了,有我這個‘護短師姐’在,誰要是敢欺負她,先問過我手中的劍!”
云昊被她逗得苦笑,心中那團郁結(jié)的愁緒,也在不知不覺間消散了幾分。
他順著未落陽的目光,望向窗外漸暗的天色,思緒不由自主地飄遠,想起自己從孤身一人摸索修行,到如今謀劃仙朝司的種種艱辛,個中滋味,只有自己知曉,也深知獨行的不易與艱難。
如今姑姑能拜入名門,有了正統(tǒng)修行的機緣,確實是一件幸事。
“云兄弟,猴兒酒可還有嗎?”玄機子突然湊了過來,眼神直勾勾地盯著云昊,臉上滿是期待。
云昊無奈地攤開雙手,苦笑道:“道長,真沒了。”
猴兒酒他的確不多了,還給皇帝老子和皇祖母各留了一壇。
讓他們平日少飲一點,能強身健體。
自然不會再拿出來。
不過答應了給玄機子兩斤酒膏,他還是能做到的。
一揮手小壇子內(nèi)裝著的酒膏出現(xiàn)道:“拿去吧。”
玄機子盯著桌上那壇泛著琥珀光澤的酒膏,喉結(jié)不住地上下滾動,渾濁的老眼中陡然迸發(fā)出精光。
他太清楚這酒膏的珍貴,猴兒酒本就是以靈果入釀的稀罕物,而這酒膏更是經(jīng)百年凝練的精華,不僅能解酒癮,若在突破瓶頸時飲下,更能助修為精進。
他下意識地伸手去夠酒壇,指尖即將觸碰到壇口時卻猛地頓住。
目光在酒膏與云昊之間來回游移,枯瘦的手指在袖中攥成拳頭又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