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396章 大婚（第3頁）

二拜高堂時，太后顫巍巍地扶起張瑤卿，將支赤金點(diǎn)翠步搖插在她鬢邊：“好孩子，往后這東宮，就交給你了?！?/p>

又轉(zhuǎn)向云昊，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嗔怪：“瞧瞧你這頭發(fā)，還是亂糟糟的，讓瑤卿好好管管你。”

夫妻對拜時，云昊望著眼前的女子。

她的霞帔在陽光下泛著珍珠的柔光，鳳冠下的臉頰透著紅暈，睫毛如蝶翼般輕顫。

此刻才覺這門由皇祖母定下的婚事，或許藏著別樣的緣分。

合巹酒用的是和田玉杯，酒液里摻了蜜，甜意漫過舌尖時，云昊忽然聽見皇帝朗聲道：“今逢太子大婚，國泰民安，朕決意大赦天下！凡除十惡不赦之罪外，其余囚徒皆減罪一等，流放者返鄉(xiāng)，徒刑者釋放……”

話音未落，廣場上爆發(fā)出山呼海嘯般的“萬歲”聲，聲波撞在太和殿的金頂上，驚起一群白鴿，繞著琉璃瓦盤旋三圈，向著京城的千家萬戶飛去。

婚宴設(shè)在太極殿，流水般的宴席從殿內(nèi)一直排到回廊。

金天薇被安排在首桌，與幾位國公爺同席，她端著酒杯與喬念談笑風(fēng)生，說起劍谷的趣事，引得周圍一片驚嘆。

苗胭脂出現(xiàn)了，云昊心中一喜，發(fā)現(xiàn)她則跟著太后坐在內(nèi)廳，聽著夫人們談?wù)撾僦?，偶爾抬頭望向主位上的云昊，見他正被幾位老臣勸酒，忍不住彎了彎嘴角。

云昊應(yīng)付流程禮儀結(jié)束，已是月上中天。

他踏著滿地桂花回到坤寧宮，見喜房里紅燭高燒，映得四壁的雙喜剪紙如在燃燒。

張瑤卿坐在鋪著鴛鴦錦被的婚床上，鳳冠放在妝臺中央，上面的珍珠還在反光，她聽見腳步聲，緊張地攥緊了衣角。

云昊拿起秤桿，輕輕挑開她的紅蓋頭。

燭光下，張瑤卿的臉頰如敷了胭脂，眉梢眼角帶著羞怯，卻還是抬頭望了他一眼，目光清澈得像終南山的泉水。

“殿下喝了不少酒吧？”她輕聲問：“我讓侍女備了醒酒湯。”

“無妨?！痹脐粚⒊訔U放在一旁，見妝臺上擺著套文房四寶：“你還帶了這個？”

“臣女……平日里喜歡寫寫字?！睆埇幥涞穆曇舾土耍骸爸赖钕鹿珓?wù)繁忙，往后若是殿下深夜歸來，臣女可為殿下研墨?！?/p>

云昊忽然笑了。

他原以為這場婚事不過是盡皇家責(zé)任，此刻見她坐在紅燭里，說著尋常夫妻才會說的話，心中那點(diǎn)因繁文縟節(jié)而起的煩躁，竟悄然散去。

拿起桌上的合巹酒，斟滿兩杯：“再喝一次吧，這次，敬我們自己?！?/p>

紅燭的光暈在交杯的手臂間流轉(zhuǎn)，映得兩人衣袖上的金線纏在一起，像生生世世的結(jié)。

張瑤卿望著窗外的月亮，忽然輕聲道：“聽說今晚的月亮，是十年里最圓的。”

“嗯。”云昊順著她的目光望去，月光穿過窗欞，在地上鋪了層銀霜：“往后每年中秋，我們都一起看?！?/p>

紅燭漸漸燃短，燭芯爆出細(xì)碎的火星。

云昊為她取下頭上的步搖，金飾碰撞的輕響里，他聽見自己的心跳與她的漸漸合拍。

這場始于皇家禮制的婚姻，在這一夜的月光與紅燭中，終于有了煙火氣的溫度。

而此刻的京城，家家戶戶門前掛著紅燈籠，流放歸來的囚徒跪在街頭叩謝皇恩感激太子大婚特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