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痹脐坏闹讣鈸徇^冰涼的牌位,上面的字刻得很深:“我回來了。”
想起養(yǎng)母總愛把糖塊藏在袖管里,趁他睡著塞在他嘴里。
想起養(yǎng)父講他年輕時當(dāng)獵戶的故事,說山里的熊瞎子其實怕人。
這些細(xì)碎的溫暖,曾是他對抗苦難的鎧甲。
“你們看,村里現(xiàn)在好了,不愁吃不愁穿……我也成家了……”他從袖中取出個錦囊,里面是張瑤卿繡的平安符,輕輕放在牌位前。
香灰簌簌落在供桌上,像無聲的應(yīng)答。
云昊的聲音低了些,帶著只有自己能聽見的哽咽:“姐還在寶瓶里睡著,我每天都會看她,我發(fā)誓一定會救醒姐姐,總有一天能叫醒她。
到時候我?guī)齺砜茨銈儯嬖V她,咱家里現(xiàn)在暖和得很,再也不用挨凍了?!?/p>
走出祠堂時,日頭已過正午。
云昊帶著張瑤卿和草兒回了自家小院,推開木門的剎那,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
云昊望著屋子,想起姐姐倒在血泊里時的場景,身體也是微微顫抖。
他轉(zhuǎn)身對張瑤卿說:“你們歇著,我去后山看看。”
獨自上了雞鳴山,道觀的紅墻在綠樹間格外顯眼,門前的石階擦得干干凈凈。
見到了道觀后山新墳,墓碑上刻著“無名老道之墓”。
他蹲在墳前,指尖撫過冰涼的石碑:“老道爺,我來看您了……”
“你看,你的道觀修得比從前還好,香火也旺了?!?/p>
云昊把帶來的米酒倒在墳前,酒液滲進土里,散發(fā)出淡淡的酒香:“我現(xiàn)在能護住想護的人了,你教我的‘心無掛礙’,我記住了?!?/p>
風(fēng)吹過道觀的鈴鐺,發(fā)出清越的響。
云昊望著遠(yuǎn)處的村莊,忽然明白這一切是誰的手筆——除了皇祖母和皇帝老子,沒人會這樣細(xì)致地惦記著他的過往。
那些他沒說出口的遺憾,沒來得及盡的孝,都被悄悄補上了。
“謝父皇皇祖母?!睂χ┏堑姆较颍谛睦锬?。
下山時,草兒正和幾個孩子在曬谷場追蝴蝶,張瑤卿聽左鄰右舍的人講他小時候的糗事。
夕陽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和祠堂的炊煙、道觀的鈴鐺、村里的笑語融在一起,成了最安穩(wěn)的模樣。
云昊站在路口,望著這片既熟悉又陌生的土地,忽然覺得眼眶發(fā)燙。
原來那些深埋的思念,未說的感恩,終究會以另一種方式圓滿。
而他能做的,便是帶著這份暖意,繼續(xù)往前走,護著這方水土,護著眼前人,不辜負(fù)所有溫柔與成全。
也是在這一刻,他感受到內(nèi)心一陣寧靜,許久沒有寸進的境界似乎微微有了松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