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兒和張瑤卿都知道這是云昊從小生活的地方,還不是大虞皇子時候的家。
帶著好奇進(jìn)村了。
剛踏入村口的石拱橋,云昊就愣住了。
原本坑洼的土路換成了平整的青石板,路邊栽著兩排新柳,枝條在秋風(fēng)里輕輕掃過灰瓦白墻的屋頂。
記憶中那些歪歪扭扭的土坯房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青磚小院,院墻上爬著牽?;?,門口曬著金黃的玉米串,活脫脫一幅豐收喜樂的年畫。
“這……真是清水村?”草兒扒著馬車車窗,眼睛瞪得溜圓。
她記得大哥說過,清水村是個很窮很落后的村子……印象里的村子,該是土坯墻漏風(fēng)的模樣,可眼前的景象,比涼州城的集市還要齊整。
張瑤卿帶著疑惑道:“和你口中的村子完全不一樣?。 ?/p>
云昊勒住馬韁,老黑馬打了個響鼻,蹄子踏在青石板上發(fā)出清脆的“篤篤”聲。
他望著遠(yuǎn)處矗立的祠堂飛檐,朱漆大門上掛著“云氏宗祠”的匾額,金光在日頭下晃得人眼暈。
那位置,正是當(dāng)年二叔家的破院子。
“是小昊?”一個拄著拐杖的老漢顫巍巍走過來,渾濁的眼睛在云昊臉上打量半天,突然激動地攥住他的手腕:“真是你!你這娃子,出去快兩年了,倒長結(jié)實了!”
是李爺爺,小時候偷偷塞給他紅薯的人。
云昊望著他鬢邊新添的白發(fā),喉頭有些發(fā)緊:“李爺爺,您身子還硬朗?”
“硬朗著咧!”李伯拍著大腿笑:“托你的福,現(xiàn)在頓頓能吃上白饃,能不硬朗嗎?”
他往云昊身后瞅了瞅,見張瑤卿溫婉端莊,草兒活蹦亂跳,眼里的笑意更濃了:“這是你媳婦?真好,真好啊?!?/p>
正說著,又圍過來幾個老人,每個人臉上都堆著笑,七嘴八舌地說開了。
“你走后沒仨月,就來了大官,說是要幫扶咱村!”
“蓋房、鋪路、打水井,還給咱引了新稻種,今年收的糧食夠吃三年!”
“瞧見那祠堂沒?是給你爹娘蓋的,村里誰家有紅白事,都要去上香呢!”
云昊的目光落在自家小院的方向。
那座圍著籬笆的院子竟沒動分毫,只是籬笆扎得更緊實了,木門上的銅環(huán)擦得锃亮。
院墻上的牽?;ㄅ赖谜陀洃浝锏哪訋缀踔丿B,仿佛下一秒就能看見姐姐坐在門檻上納鞋底。
“就你家這院子,大官特意吩咐了,原樣保留,只讓人拾掇干凈,說是……留個念想。”
李爺爺?shù)穆曇舻土诵骸靶£贿@次回來就別走了吧,你當(dāng)初離開后,我們聽聞方圓幾百里的土匪都被人滅殺死光了,如今咱們清水村有朝堂軍隊保護(hù),再也不會有不開眼的土匪進(jìn)村了……”
說完頓了頓繼續(xù)道:“哦對了,雞鳴山的道觀也修新了,老道爺?shù)膲烆^還立了碑,都是朝廷出錢辦的?!?/p>
云昊心里一動,面上卻只笑笑:“勞煩各位鄉(xiāng)親惦記了。”
“你這娃子,還跟咱客氣啥?”王婆拉著他的袖子往祠堂走:“當(dāng)年要不是你留的那片稻谷地,咱村早餓死光了!現(xiàn)在誰家不念叨你云家的好?”
祠堂里飄著檀香,正中供著養(yǎng)父母的牌位,牌位前的香爐里插滿了香,煙灰積了厚厚一層。
草兒跟著張瑤卿規(guī)規(guī)矩矩地磕了頭,見云昊獨自站在牌位前,便識趣地拉著張瑤卿退到門外。
“爹,娘?!痹脐坏闹讣鈸徇^冰涼的牌位,上面的字刻得很深:“我回來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