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兒莫非對北曦長公主頗為重視?”南樂國君主樂肆凝視著跪于殿前的樂斐。
“回父君,兒臣初見慕沁長公主便心生傾慕,兒臣亦愿為兩國和平增添期許,懇請父君為兒臣求娶慕沁長公主!”
樂斐言辭懇切,仿若真的將聯(lián)姻邦交之事深思熟慮。
“準(zhǔ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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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樂國的求娶國書抵達(dá)北曦時,裹挾著東海濕咸的風(fēng)和一種不容置疑的冷硬。
北曦朝堂霎時如水入滾油。
女君高坐王位,指尖摩挲著玉圭,面沉如水。下方臣工爭論激烈,聲浪幾乎要掀翻水澤宮殿的琉璃頂。
“南樂強(qiáng)橫,太子樂斐近來手段酷烈,絕非良配!長公主豈可入那虎狼之窩!”
“聯(lián)姻利大于弊!南樂土地豐饒,若能締盟,我北曦水患治理、商貿(mào)往來,皆可得助!”
“可太子性情陰晴不定,前日清談會還當(dāng)眾嘔血…聽聞是娘胎里帶出的惡疾,萬一…”
“正是因其有疾,才更需我北曦善意!此乃雪中送炭,若能成事,我北曦地位必將不通往日!”
聲音嘈雜,利弊權(quán)衡被反復(fù)撕扯晾曬。端坐在珠簾之后的慕沁,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國書上的字句冰冷而程式化,毫無溫度,一如那日暖閣中,那個男人嘶啞著讓她“滾出去”時的眼神。
她想起這些時日,那些精準(zhǔn)投遞而來的珍玩,那些“偶遇”時他口中吐出的、關(guān)于北曦冷僻知識的冰硬字句,還有他每每看向她時,那雙深不見底、仿佛在丈量什么、計算什么的眼。
這不是求娶,這是一場…冰冷的交易?;蛘撸歉鼔牡氖裁?。
心底有個聲音在尖銳警告??闪硪粋€更微弱的、連她自已都不愿深究的念頭,卻在他每一次出乎意料的“了解”和笨拙卻持續(xù)的靠近下,悄然滋生。那日他復(fù)述出無人知曉的古調(diào)時,她心底并非全無震動。
“沁兒,”女君的聲音穿透嘈雜,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你意下如何?”
所有目光瞬間聚焦在她身上。
慕沁抬起眼,隔著晃動的珠簾,看向御座上母親模糊的容顏,又緩緩掃過下方那些或殷切、或憂慮、或算計的臣子面孔。北曦需要喘息,需要強(qiáng)援。而她…她又能有什么選擇?
“母君,”她聽見自已的聲音響起,平靜得近乎空洞,“兒臣…愿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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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樂東宮,紅綢高掛,鑼鼓喧天。喜樂聲浪震耳欲聾,卻透不進(jìn)主殿那扇緊閉的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