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奴逼債辱孤女
破屋內,那令人作嘔的恐怖惡臭仍在彌漫,如同實質的粘稠物,死死糊在人的口鼻之間。
趙管事彎著腰,嘔得肝膽俱裂,眼淚鼻涕糊了滿臉,哪還有半分先前的囂張氣焰。她帶來的兩個隨從也是面色發(fā)青,強忍著嘔吐的欲望,驚恐地看著倚墻而立的林夕,手里的棍棒都握不穩(wěn)了,仿佛她是什么突然暴起的噬人妖獸。
林夕劇烈地喘息著,后背緊貼著冰冷粗糙的土墻,試圖汲取一絲微不足道的安全感。左掌心還緊緊攥著那團濕潤的黑泥和幾根殘存的臭臭草根,那驚天地泣鬼神的味道正是由此散發(fā)。額角的傷口因方才劇烈的動作再次裂開,溫熱的血順著鬢角滑落,滴在肩頭破舊的衣衫上,洇開一小片暗紅。
她的大腦在飛速運轉,如同精密儀器評估著當前危機。
這臭味攻擊出其不意,打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但效果是暫時的,無法真正制敵。一旦趙管事緩過勁來,憤怒只會加倍。必須利用這短暫的混亂期,徹底震懾住她們!
“妖……妖女!你用了什么邪術?!”一個隨從終于忍不住,聲音發(fā)顫地指著林夕,腳步卻誠實地又往后退了半步。
林夕眸光一冷,趁機將計就計。她緩緩抬起淌血的半邊臉,眼神刻意放得空茫而詭異,嘴角扯出一個森然的、不似活人的弧度,聲音沙啞卻帶著一種冰冷的穿透力:
“邪術?此乃我林家祖靈護佑……咳咳……但凡欺辱我林家最后血脈之人,必遭厭棄,五感盡污,穢氣纏身,永世不得解脫……”
她一邊說著,一邊故意將左手那團散發(fā)著源頭性惡臭的泥草往前稍稍一遞。
那隨從嚇得怪叫一聲,猛地向后跳開,差點撞到還在干嘔的趙管事。
趙管事聞言,嘔得更加厲害,臉上血色盡褪,不只是惡心,更添了幾分驚疑不定的恐懼。修真界光怪陸離,各種詛咒邪法并非空穴來風。林家畢竟祖上闊過,難道真留下了什么陰邪的守護法術,應在這快要死透的小賤人身上?
她越想越覺得邪門,那股子鉆心蝕骨的惡臭更是佐證了這種可能性!這絕不是普通的臭味!
林夕將她的恐懼看在眼里,心中稍定,繼續(xù)用那種幽冷的腔調說道:“趙管事……欠張家的靈石,我林家認。但今日若逼死我,這穢靈詛咒……便會轉嫁到逼死我的人及其主家身上……你說,張家若是知道因為你沾染上這等甩不脫的污穢厄運……會如何對待你和你的一家老???”
這話如同毒蛇,精準地咬在了趙管事的命門上。她這種豪奴,最是欺軟怕硬,也更珍惜自己攢下的那點家業(yè)和性命。
“你……你胡說八道!”趙管事強撐著直起腰,色厲內荏地吼道,但眼神閃爍,明顯心虛了。她嘴上強硬,身體卻很誠實,又忍不住干嘔了一下,那味道無孔不入,簡直成了她的噩夢。
“是不是胡說,趙管事心里清楚?!绷窒β曇舴啪彛瑓s更顯陰沉,“今日你們若就此退去,給我三日時間籌錢,我自會想辦法還上部分,并……設法收回這散出的些許‘穢氣’。若不然……”
她猛地將左手往前一送,雖然幅度不大,卻嚇得趙管事三人齊刷刷后退,差點被門檻絆倒。
“我們就同歸于盡!讓整個青嵐城的人都來看看,張家是怎么把人逼死,又是怎么被詛咒纏身的!”林夕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股歇斯底里的決絕,配合她滿臉的血污和狠厲的眼神,極具沖擊力。
趙管事徹底被鎮(zhèn)住了。她看著眼前仿佛換了一個人、邪氣森然的少女,聞著那讓自己生不如死的惡臭,想著可能蔓延到張家的詛咒和隨之而來的懲罰,心里那點兇悍終于被恐懼壓垮。
錢財固然重要,但也得有命花才行!這林家孤女邪門得很!
“三……三日!”趙管事捂住口鼻,聲音悶啞扭曲,帶著難以掩飾的驚惶,“就三日!三日后若拿不出靈石,我……我定稟明主家,到時候來的可就不是我這種好說話的了!我們走!”
她幾乎是屁滾尿流地帶著兩個同樣驚慌失措的隨從跌撞出門,倉皇逃離了這個讓她留下心理陰影的破屋子,連句像樣的狠話都沒敢再扔下。
腳步聲和干嘔聲迅速遠去,消失在寒冷的夜風中。
破屋內,重歸死寂。
確認她們真的走了,林夕緊繃到極致的神經(jīng)驟然松弛,整個人如同被抽掉了骨頭,順著墻壁軟軟滑坐在地,渾身冷汗涔涔,不住地顫抖。
方才那一番博弈,耗盡了她僅存的所有力氣和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