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是要說話,卻已再無力氣。
宮宴散去,南衡讓太監(jiān)引著我離席,殿外燈影斑駁,人聲寂滅。
穿過長廊的月光,我獨自繞到御花園時,前方忽然有人影一閃,將我面前退路堵死。
陳嘯天的身影在月色下顯得很寂寞,黑衣沾了落霜,眼中血絲猩紅。
他單膝跪地,低聲啞啞叫我的名:“落落……”
他咬牙,像是要讓自己冷靜,卻還是壓不住顫音。
“八年仇怨,你真要逼我死么?”
我站定,離他一步遙遠的位置。
深冬霜雪落在他肩頭,他卻毫不在意,眼里只有我。
見我沉默,陳嘯天忽然撿起一段枯枝。
“你……就算不原諒我,為何連恨意都不肯給?這世上你能恨的,也該有我一份!”
“難道在你心里,我早已連塵土都不如?”
他的聲音沙啞得近乎破碎。
我低頭,掃去袖口的落葉,不染寒意,緩緩道:“是?!?/p>
陳嘯天頓在原地,滿目痛苦,指間青筋徹底松開。
他忽然撲通跪下,手急急扯住我裙擺,聲音嘶啞。
“許落落,我今夜終于懂了,什么是心頭血,隨我一道離開皇宮,可好?”
“以后我們一輩子相守在一起,永遠不分離。”
他目光哀懇,喉頭滾動,淚珠順著臉頰一串一串落下來。
我低頭掃過他,心中無波。
沒有恨,也沒有怨。
更無半分憐憫。
陳嘯天這種樣子,于我而言,只是一場毫不相干的表演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