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我要申請強(qiáng)制離婚。”
林婉兮將一疊材料推到柜臺前,聲音平靜得像一潭死水。
工作人員抬頭打量了她一眼,嚴(yán)肅道:“同志,離婚可不是小事,是和男方?jīng)]感情了?要是有矛盾,組織上可以幫忙調(diào)和?!?/p>
林婉兮嘴角扯出一絲苦笑。
調(diào)和?上輩子她用了整整一生來看清那個男人,如今重活一世,她絕不會再重蹈覆轍。
“不接受調(diào)和。”她聲音很輕,卻像一把鋒利的剪刀,干脆利落地剪斷了所有可能,“我只想離婚?!?/p>
工作人員嘆了口氣,在材料上蓋了個紅章:“一個月后手續(xù)下來,你再來一趟?!?/p>
走出民政局,初春的陽光刺得林婉兮眼睛發(fā)疼,她攏了攏洗得發(fā)白的藍(lán)布外套,朝家屬大院走去。
這一路上,她不斷掐著自己的掌心,直到留下深深的月牙印。
這不是夢,她真的回到了
1983
年,回到了還能挽回一切的時候。
“婉兮!你家霍團(tuán)長又來信啦!”剛進(jìn)大院,王嬸就笑瞇瞇地遞來一個信封,“這都第二十九封了吧?出任務(wù)三個月,情書一沓一沓地寄,整個大院誰不羨慕你們小兩口恩愛?。 ?/p>
信封上“卿卿吾愛”幾個字力透紙背,是霍亦銘一貫的筆跡。
上輩子她收到這些信時有多歡喜,現(xiàn)在就有多諷刺。
林婉兮剛要開口,一陣肉香飄來。
她轉(zhuǎn)頭看去,隔壁屋門前,柳依雪正帶著女兒萌萌吃肉包子,白面皮上滲出油光,香氣四溢。
而她五歲的兒子睿睿,蹲在自家門檻上,眼巴巴地望著那對母女,手里攥著個干硬的窩窩頭。
“喲,弟妹回來啦?”柳依雪瞥見她,故意提高音量,“亦銘今天該回來了吧?你說他,出任務(wù)也不嫌麻煩,天天給你寄情書,給我寄津貼。”
林婉兮的指甲掐進(jìn)掌心。
多好笑啊,上輩子也是這樣,霍亦銘把所有的愛都給了她,卻把所有的錢都給了大嫂柳依雪。
她至今記得霍亦銘向她求婚的那天。
男人一身筆挺軍裝,胸口別著大紅花,在革委會門口攥著她的手,聲音低而鄭重:“婉兮,我霍亦銘這輩子,絕不負(fù)你?!?/p>
那時所有人都羨慕她。
霍亦銘是誰?軍區(qū)大院里最出息的年輕軍官!
卻從小護(hù)著她長大,冬天給她捂手,夏天給她扇風(fēng),連她多咳一聲都要緊張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