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歲走到她身邊,將她冰涼的手,連同那封信,一起包裹在自己的掌心。
“為何不送?”
他笑了笑,笑容里帶著一絲玩味。
“朕也想見見這位,被天下讀書人奉為圣人的黃老先生,究竟是何等風(fēng)骨?!?/p>
寧白露秀眉緊蹙。
“陛下,您不可小覷他?!?/p>
“黃舉此人,學(xué)問登峰造極,門生故舊遍布天下,連祖父都對他敬重有加?!?/p>
“他若振臂一呼,朝中那些本就對新政不滿的老臣,怕是會立刻奉他為首,屆時,輿論滔天,于陛下極為不利?!?/p>
“朕知道。”
何歲拉著她,坐到暖榻之上,將一杯溫?zé)岬膮⒉?,遞到她的手中。
“朕還知道,他黃家,是前朝反賊黃立的后人。”
寧白露一驚。
“此事……臣妾也只是聽祖父偶然提起過,說只是傳聞?!?/p>
“不是傳聞?!?/p>
何歲的眼神,變得幽深。
“黃舉自己,從未遮掩過。他每隔幾年,就要在他湖南的講學(xué)大會上,痛斥一番我大玥太祖皇帝何耀武,言語之激烈,與反賊無異?!?/p>
“可他為何能安然無恙至今?”
寧白露冰雪聰明,瞬間想通了其中關(guān)竅。
“因為他名望太高,動他,等于與天下讀書人為敵。所以無論是先帝,還是朝中諸公,都只能對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p>
“對了一半?!?/p>
何歲抿了口茶,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黃舉這個人,有趣得很。】
【他不是真反賊,他只是需要一個‘反賊后人’的標(biāo)簽?!?/p>
【這個標(biāo)簽,是他傲立于士林之巔的資本,是他凝聚保守派人心的旗幟?!?/p>
【他罵我何家祖宗,罵得越狠,那些守舊的老家伙們,就越覺得他風(fēng)骨卓然,不畏皇權(quán),就越會把他捧上神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