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二章 樹上的女爵（第1頁）

“你，”赫斯塔望著她，“為什么，在樹上？”

“我在上頭睡覺！”女孩大聲回答。

這個答案引起了赫斯塔的驚奇，也令她驟然回想起那間屬于千葉小姐的餐廳。

女孩動作麻利地從樹上滑了下來，衣服在樹皮上蹭出一串沙沙聲，她斜挎著一個單肩包，身上臭哄哄的，衣服的下擺和袖口全是磨爛的棉線，鞋子明顯比腳要大幾個尺碼。

“我叫十一?！迸⑽讼卤翘椋置偷乜人粤藥茁?，隨口往旁邊吐了一口痰。

“十一？”赫斯塔重復(fù)了一遍，“九、十、十一……這個十一？”

“對，因?yàn)槲沂窃谑辉鲁錾摹！?/p>

女孩笑起來，露出一口亂七八糟的牙齒，她拿袖口擦了把鼻子和嘴，然后把兩手背到身后，繞著赫斯塔轉(zhuǎn)了一圈。

“你打哪兒來的？”

“維堡?！?/p>

“維堡哪兒有赫斯塔人，你別騙我！你是從荒原上偷跑進(jìn)來的吧！”

赫斯塔眨了眨眼睛，十一的語速很快，她完全沒聽懂對方在說什么。

兩人雞同鴨講地聊了幾句，十一也很快發(fā)現(xiàn)眼前人說話不太利索，等知道赫斯塔來自第三區(qū)，她瞪大了眼睛。

“我懂了，你是被賣到這里來給人當(dāng)老婆的吧！”十一十分唏噓地捏了捏赫斯塔空蕩蕩的袖管，“他們虐待你吧？難怪你要跑……你這箱子是哪兒來的？看著像高級貨，偷的嗎？”

赫斯塔仍有些茫然，但見眼前的小女孩似乎對自己的行李箱感興趣，她從夾層里取出自己的身份文件。

十一用力在褲腿上擦了擦手，疑惑地接過文件。

“哦哦……你退役了，你是當(dāng)兵的！”十一把文件還給赫斯塔，做了個端著槍突突的動作，“你是這個，是嗎？”

赫斯塔輕輕聳肩，然后點(diǎn)了點(diǎn)頭。

“行啊，那你肯定很能打，”十一的眼睛亮了起來，“你剛說你沒地方住，你跟我走吧，我有地方給你住，來嗎？”

……

午后，赫斯塔跟著十一穿過半個城市，來到梅郡的郊野。

這一帶像極了維堡南部，每個百來米就能看見一棟廢棄的建筑，通常是兩三層高的小樓。

這一路，十一的嘴就沒停過。僅憑語音，赫斯塔大約只能聽懂其中的百分之二十，但十一有各種各樣的辦法來叫赫斯塔理解她的意思，有時是手勢，有時是擬聲詞，有時她甚至?xí)Ｏ?，在沙地上給赫斯塔畫畫。

她說這一帶從前總是有許多斗毆的事情，因?yàn)橛卸矩湵P踞在這些屋子里搗鼓東西，但后來這些人都往北邊跑了。

在那之后，這些房子就廢棄在這里，但實(shí)際上，每個屋子都有它的主人——在夏天，經(jīng)常有流浪漢來梅郡避暑，有時他們會三五人結(jié)伴，占一個房子，之后他們會輪流出門，白天睡覺，傍晚燒飯，入夜出門拾荒，順便買點(diǎn)東西。

說著，兩人在一棟房子前停了下來，這棟樓很新，二層的玻璃窗都沒破，淡紫色的窗簾從窗口飄出來，發(fā)出呼啦啦的聲響。

“這棟樓，是我的，我今天春天就提前占了?！笔荒么竽粗笇χ约?，“……但現(xiàn)在，全被搶了。被搶了，就是被別人占了，你懂嗎？”

見赫斯塔并不理解，十一分飾兩角，表演起自己好端端坐在屋里，結(jié)果有人沖進(jìn)來把自己趕走的樣子。

“懂。”赫斯塔伸手指了指眼前的房子，然后做了個打掃的手勢，“你要我……嗯？”

“對！把這兒搶回來，我們今晚就在這兒住，”十一氣勢如虹，“怎么樣，能辦到嗎？”

赫斯塔左右看了看，挑挑揀揀，最后拿起了一根趁手的樹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