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六十章 道歉（第1頁）

這一次，十一沉默了更久，她的兩只手抓住了衣服的下擺。

“……就覺得他，有點(diǎn)煩，而且他叫得也好蠢，就打了，”十一的聲音又低了一些，“就感覺是在玩游戲，我沒想別的。”

“你得想啊?！?/p>

“……想什么呢？”

“你覺得呢？”

幫助雙方互相轉(zhuǎn)述的時候，尤加利一直觀察著十一的表情，她隱隱覺得赫斯塔把一些簡單的話說得太繞了，十一未必能聽得懂。

果然，十一始終沒有回答，只是看著自己的腳尖。

但過了一會兒，十一抬起頭，“……你是不是不喜歡我揍那個小男孩？”

“嗯，不喜歡。”

“為什么？他又打不過我！”十一不解，“他比我矮，力氣也沒我大——”

“就因為他比你矮，力氣也沒你大，所以你被別人攛掇兩句就動手的這種行為……非常不好，可以說，很卑劣?！?/p>

十一瞪圓了眼睛：“什么意思？”

“欺負(fù)弱小，說明你缺乏勇氣；被別人的規(guī)則牽著走，說明你不夠聰明。不過幸好，等到別人欺負(fù)到你頭上的時候，你還是反應(yīng)過來了——不然就真是笨到家了。”

“……你說什么！”十一生氣地跳下了椅子，“前幾年我在家的時候，要是有哪個女人不聽話，我媽就拿鞭子抽她，她們哪個能還手——還不是因為打不過！這個世界本來就是這樣的，誰的拳頭硬，誰的鞭子粗，大家就聽誰的！”

“那你回答我，小白是這里最高、最壯的人嗎？”赫斯塔望著她，“她的拳頭，是這里所有人中最硬的嗎？”

十一眉頭緊鎖，又不說話了。

“你今天用拳頭和鞭子得到的東西，將來也一樣可以被別人用拳頭和鞭子搶走，你想過嗎？”

“但我以后會長得比所有人都高、都壯，沒有人能欺負(fù)到我頭上！”

“那也是以后了，現(xiàn)在怎么辦？”

十一沉著嘴角，眼眶再一次泛紅，赫斯塔想要將她拉回身邊，十一數(shù)次打落了赫斯塔的手，如此重復(fù)許久，她才重新坐回到赫斯塔和尤加利的中間。

“你說怎么辦……”十一的聲音多了幾分哽咽，“現(xiàn)在又沒有人聽我的?！?/p>

“會有的，”赫斯塔輕聲道，“只要你約束好自己?！?/p>

“……什么意思，就是不能打人嗎？”

“應(yīng)該說，不能打比你矮的人，不能打沒你重的人，不能打年紀(jì)比你還小的人。而且，看到這樣的人被人欺負(fù)、被人針對，你還要站出來制止?！?/p>

“但我在食堂里被欺負(fù)的時候，也沒有人出來幫我，”十一擦了擦眼睛，“我還告訴了邢老師，她只讓我反思為什么要掀桌子……我都沒有掀桌子，我就是把她們幾個人的飯盤打翻了?！?/p>

“這件事你做得很好啊?！?/p>

“……是嗎？”十一懷疑地看了赫斯塔一眼，“但邢老師說這樣不好?！?/p>

“你制止了她們，你告訴了所有人冒犯你是有代價的，所以特別好?！?/p>

十一哼了一聲，似乎想笑，但表情又很快垮下來。

“……可我不想一直一個人吃飯，”十一喃喃道，“我想有人坐我旁邊，聽我說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