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47章 在年輕時（第3頁）

還好，重要的東西都在。

在短鳴巷，赫斯塔常常聽媽媽說起她以前在十四區(qū)的生活。媽媽對過去的一切都很懷念——雖然十四區(qū)北部的氣候遠(yuǎn)不如這里的宜人。

聽說，那里的冬天十分漫長，從當(dāng)年十月到次年四月，大雪幾乎不化，然而，冬天卻是圍爐聊天和讀書的日子，所以生活并不孤獨。

媽媽經(jīng)常說起她小時候有一間完全按照埃德加小說描述來布置的房間：木質(zhì)的茶幾，墨綠色的鑄鐵椅，綠色波點地毯，白色的、垂直于地面的窗簾……

而媽媽的媽媽則常常會在冬日的午后，坐在同一張茶幾邊上和她一起讀書。

這些昔日的光景就像是媽媽的“錨”，它們牢牢抓住著她，讓她始終記得自己是誰，記得自己從哪里來。

可惜短鳴巷幾乎搞不到什么紙質(zhì)書，在閑暇時候，母女倆只能坐在茶幾邊上讀舊報紙——直到有一天，真就出現(xiàn)了那么件湊巧的事，她們從老查理那里得到了一本《埃德加黑暗故事集·上》。

媽媽用她兩個月的微薄薪水向老查理換來這本書，老查理也爽快答應(yīng)。

這本《黑暗故事集》是十四區(qū)的譯本，上面的文字方方正正，與短鳴巷里能見到的文字截然不同。

很多個日夜，母親和她圍坐在小茶幾旁，用這本書當(dāng)赫斯塔的識字啟蒙，她有時聽著母親讀故事，解釋詞匯，有時抄寫被重點劃線的優(yōu)美文句。

……

夢里，赫斯塔又一次低下頭，把側(cè)臉貼在了桌面上。

她兩手扣住桌子的邊沿——每當(dāng)她這樣趴下來的時候，視線總是能剛好落在灶臺前面。

爐灶上蒸騰的水汽氤氳著。

媽媽哼著歌。

赫斯塔晃著腳，在她的腳底下，母親親手縫制的拼接地毯正摩挲著她暖和的腳掌。

最好還是要有一個玻璃鐘罩，赫斯塔想，不然總還是差了點東西。

——

（1）引自米拉·羅赫維茨卡婭的詩《我愿在年輕時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