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堤瑪欲言又止,但最終還是微微低下頭:“……您什么時候過來?總不能讓克洛伊一個人過完整場宴會,至少她跳第一支舞的時候您應(yīng)該也在場?!?/p>
“催什么?”特里昂嘟噥,“我——”
特里昂的話戛然而止,仿佛是想到什么。法堤瑪望著他:“怎么了?”
特里昂回過頭:“女士們,我有一個提議!”
赫斯塔等人望向他。
“或許你們也愿意一起來參加小女十五歲的生日舞會嗎?”
……
當幾人跟隨法堤瑪,從花園一側(cè)的小徑低調(diào)進入舞會現(xiàn)場時,尤加利緊張到無以復(fù)加。琪琪也繃著一口氣,一路上緊緊抓著尤加利的手。兩人手心全是汗,卻都以為是自己的緣故。
從進入花園的時候起,法堤瑪就一直陪伴著尤加利與黎各。她領(lǐng)著她們在花園的一處噴泉角落坐下休息,尤加利要了一杯甜酒,她感覺自己迫切需要一些酒精來紓解心情。
花園另一頭,十一在人群中穿來穿去,左右張望,想要把這里的每一個人、每一件物品都收入眼簾,然而她畢竟只有兩只眼睛,看了前面便錯過了后面。她非常喜歡這些大人們身上的衣服,那些金銀線編織的繁復(fù)花紋在落日的余暉中閃耀,迷得她挪不開眼睛。莊園的仆人們像魚群一樣流暢而無聲地穿過這里,動作輕盈地點燃每一張桌上的蠟燭,順手將蕾絲桌布上掉落的食物殘渣拂去。
“哎我說,”赫斯塔終于抓住了十一的肩膀,她兩手將十一舉起,放在自己的肩膀上,“你安分一會兒行不行?別再亂跑了?!?/p>
十一原本還想掙扎尖叫,然而當她發(fā)現(xiàn)自己又可以坐在赫斯塔脖子上,她一下就不說話了——這個視角實在是全場最佳。
年輕的人們在花園中心的空地上起舞,年長的則在花園的邊緣三五成群地集結(jié)聊天。這里的每個圈子都有它固定的主理人,所有談話的主題都由此人牢牢把握,剩下的聽眾與交談?wù)邉t在不同圈子里緩慢流動。赫斯塔拿了一杯氣泡水,在每個圈子的邊緣停留著聽一會兒,然后又邁步走向下一處人群。
“整個南區(qū)都亂了,太亂了!”一個蒼老的女聲說,“你們沒能親眼目睹,根本就無法想象,那些暴徒根本不能稱之為人,都是一些渣滓,是食人的禿鷲。這些天他們就盤踞在根本不屬于他們的莊子里,在里面大肆掠奪、大肆破壞,霍維茨家的咖啡園算是毀啦,我早跟他太太說過盡早把園子賣了,她說都已經(jīng)打理了十幾年,有感情了——結(jié)果呢?完啦!我昨晚剛剛收到霍維茨的消息,所幸他們一家逃出來了,保住了性命,不然我這雙老眼睛真是要為他哭瞎了?!?/p>
人群發(fā)出一道不約而同的慨嘆。
“好啦,”特里昂的聲音從人群最外層傳來,“今天是個高興的日子,為什么我們不說些高興的事?”
人們回頭看他,并讓出一條通向中心的道路,特里昂快活地邁著大步,上前親吻剛才正在高談闊論的老人。
便就在這瞬間,赫斯塔從人群的空隙中看見,老人的胸口也別著主賜福音會的胸針。赫斯塔目光微動,視線立刻轉(zhuǎn)向老人的臉。
“你這說的什么話?”老太太故作不快地朝特里昂伸出了手,表情浮現(xiàn)出一種撒嬌似的嗔怪,“您在這兒的日子是舒心的,難道就因此撇過頭去,不理會那些與您同樣高尚的人的苦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