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五十二章 另一片群山（第2頁）

“緊接著，羅博格里耶進一步確認了他的兩項綱領(lǐng)：首先，男性必須掌握生育主動權(quán)，為此，他投入了大量資金和精力推動人造子宮的研制。他非常確信，女本位循環(huán)之所以難以打破，是因為女性壟斷了生育能力，因此，在人造子宮誕生以前，一切‘打破循環(huán)’的愿望只會是癡人說夢；

“第二，盡可能幫助一切滿足條件的‘杯葛僧侶’創(chuàng)造他們的‘奇跡之年’?！?/p>

“奇跡之年？”

“這又是另一個術(shù)語，”安娜輕聲道，“最初，它用于形容一些科學(xué)家取得重大進展的年份，這些人往往會在年輕時的某個時間段——通常是二十到三十歲之間的一到兩年——連續(xù)取得多個突破，而這些突破，恰恰是他們一生中最重要的成果?！?/p>

“因為年輕時富有創(chuàng)造力嗎?！?/p>

“不止，”安娜輕聲道，“一份旺盛的精力，好奇心，一顆活躍的大腦，剛好足以支撐你開始研究的知識技能……以及大段可支配的時間。一個人最有可能在年輕的時候同時滿足所有條件，也只有在年輕時，人最有可能將一切生活瑣碎拋諸腦后，進行自由探索。”

忽然間，圖蘭的身影闖入了赫斯塔的腦海之中，她記得，圖蘭這去年申請到的基金項目正是為了幫助一部分優(yōu)秀的青年學(xué)者進行自由探索。

“奇跡之年……”赫斯塔目光微垂，神情變得柔和起來，“每年的‘艾娃·摩根獎’也在試圖做同樣的事……”

安娜笑了笑，“大部分情況確實，不過去年的醫(yī)學(xué)獎實在不敢恭維?！?/p>

“我聽說了，爭議很大，我猜想艾娃可能是將生命權(quán)排在了其他所有因素的前面……”赫斯塔低聲道，她重新看向安娜，“然后呢？羅博格里耶成功了？”

“成功了，在黃金時代的前夜，阻礙人造子宮出現(xiàn)的首要原因并非來自技術(shù)，而是來自倫理。他在這方面很有一套，很快就搞出了一套‘非現(xiàn)行倫理規(guī)范適用條件’，他的團隊就在這種灰色地帶中生存，并最終實現(xiàn)了他的愿望。”

在聽完了這樣長的一段講述后，赫斯塔已經(jīng)感到一陣由衷的疲憊，但與此同時，她的思緒又似乎比從前任何時候都要活躍。

“我明白了……”她低聲道。

安娜沒有追問，只是問赫斯塔需不需要來點茶，赫斯塔搖頭拒絕，她靜靜地坐在輪椅上，表情淡漠。

許久，她忽然自言自語地開口：“其實就是另一片哥薩克荒原……是嗎？”

“什么？”

“……黃金時代，”赫斯塔輕聲道，“另一片暴風(fēng)雨下的群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