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錫的高低眉變得愈加明顯。
“我也不是被她邀請的,”克洛伊挺起胸膛,“是我的朋友——加荷多蕾和呂其蓁給的我邀請函?!?/p>
“哦,”鐵錫望向克洛伊,“謝謝你補刀,小姑娘。”
克洛伊原本是想申明,如果是赫斯塔的邀請,她才不去,這會兒看鐵錫的表情才意識到自己這話似乎被對方理解成了譏諷她沒朋友,她不由得一下笑出了聲。
“沒去又怎么樣!”克洛伊道,“這個世界上好玩有趣的事情多了,缺了那一場演講又有什么要緊,和那種演講比起來,我寧可在這兒看你們修電機!”
“嗯?”鐵錫的手搭在了克洛伊的肩上,“看不出來你對修電機這么感興趣?”
“鐵錫……”尤加利有些為難地開口,“其實……”
“別在意,”鐵錫又看向尤加利,“我確實對那個演講也沒有多少興趣,我在這種大會上睡著也不是第一次了?!?/p>
“你經常參加這種活動嗎?”克洛伊好奇地問。
“以前在第三區(qū)的時候是,”鐵錫回答,“你說得沒錯,確實很沒意思。”
克洛伊清了清嗓子,想起今早和母親在餐桌上的談話,她微微調整姿態(tài),試圖用一種更為成熟、更加客觀的口吻評論道:“也不盡然,畢竟政客們的游戲也有其獨一份的樂趣。”
鐵錫饒有興致地看著這個突然端起架子的女孩:“哦?怎么說?!?/p>
“政治使人年輕,不是嗎?”克洛伊揚起臉,“一個三十多歲的候選人,也會被認為是‘年輕的’?!?/p>
“那是因為人積累社會經驗需要時間,而政客恰恰是最需要社會經驗的人?!辫F錫道,“五十歲的老潑皮比三十歲的小潑皮多吃了二十年的糧食呢……這關年輕什么事?”
“……”克洛伊一時語塞,“反正,這種獨一份的特質——”
“不啊,”鐵錫一手插腰,一手撐著身旁的茶幾,“怎么獨一份了,一個三十歲的醫(yī)生也會被普遍認為是‘年輕’的——我是說,不那么老成可靠;一個三十歲的水手顯然也不如五十歲的老水手更有經驗。”
說著,她看向海澤爾。
“顯然我們六十多的海澤爾也比一個三十歲的新手電工更可靠,嗯?”
“我三十歲的時候已經干這行十幾年了,”海澤爾糾正道,“可不算什么新手了。”
鐵錫笑著聳聳肩,又看回克洛伊。
“總之,各行各業(yè)都這樣——除了那些吃青春飯的?!?/p>
克洛伊一時有些臉紅,她再次端起杯子,繼續(xù)喝水,只當剛才的對話沒發(fā)生過。
海澤爾開始調收音機的頻率——原來今天早晨,十二區(qū)勞工自治會有一場關于四十歲以上勞動者的罷工宣講,似乎和自由就業(yè)者的退休福利有關。
尤加利和鐵錫兩人開始清理地下室的雜物,克洛伊也過去幫忙。直到此刻,她才感覺心中一整晚加一個早晨的郁結之物開始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