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二十八章 誤會（第2頁）

“討厭，但我不會因為討厭一類人就覺得他們都該死?！彼纠淄?，“他們犯下過不可饒恕的罪行嗎？”

“你如何定義‘不可饒恕’？”

司雷搖了搖頭，“如果你剛才說的‘追悔莫及’是指我以后會后悔今天沒有剪斷那條繩子，那我也直截了當(dāng)?shù)匕言挿旁谶@里——即便十年后這條船上的某個人、或者某些人會變成罪大惡極的惡人，我也不能在一個人意圖犯罪之前就懲罰他?！?/p>

司雷揚起眉，“誰也不能用推斷來給別人定罪……我原本以為這是一種基本常識？”

“嗯哼。”安娜點頭。

“或者我換一種說法，如果現(xiàn)在有人突然出現(xiàn)在你面前，說你注定是個壞人，所以你應(yīng)當(dāng)立刻去死，你怎么想？”

這個問題著實激起了安娜的興趣，司雷能看出來她的表情變化——那種突然被思想實驗捉住的愉悅。

“總之，不論之后這些荊棘僧侶會變成怎樣的人，我都不會后悔今天的決定，如果人人都以虛無縹緲的‘將來’來給當(dāng)下定罪，這個世界上誰也都不能幸免?！?/p>

司雷站起身。

“但謝謝你今天邀請我下來，你和我說的這些信息，我之后會一條條按圖索驥的……就這樣吧，我回去了。”

“司雷?！?/p>

司雷停下腳步，轉(zhuǎn)過頭。

“你誤會我了，”安娜笑著道，“但這真的很有意思……完全，南轅北轍的誤會?！?/p>

“……你指什么地方有誤會？”

安娜搖了搖頭，“或許等船抵達維堡的時候，我們可以再喝一杯?！?/p>

“到時候再說吧?！彼纠讚]了揮手，“晚安，二位?！?/p>

一直沉默的零聽到這句話，也轉(zhuǎn)身向司雷揮了揮手。

……

司雷推著赫斯塔，一路走到電梯前面。

她忽然感到了一陣疲憊，從下午抵達阿弗爾港口到現(xiàn)在，發(fā)生的變故如同海上波濤，一浪抵著一浪，太多的信息涌入了她的腦海，其中有許多令人在意的細節(jié)是懸浮在空中的——她掌握的信息還太少，以至于無法將這些細節(jié)串聯(lián)。

但現(xiàn)在她也沒有什么力氣再細想。

按下等候按鈕，停在頂層的貨梯開始朝她們所在的樓層下降，電梯的金屬門并不平整，映照在上面的人像也隨之形變，仿佛她們之間隔著一層流動的河水。這景象讓司雷忽然想起那個失去一切力量，被封印在時間之河的神只，還有赫斯塔收到的那條留言——隱喻正引導(dǎo)著我們的旅程。

司雷低下頭，她望著沉睡的赫斯塔，用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低喃：

“你到底會在什么時候醒來呢，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