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戈培林也不知是什么時候從他的位置上起身,走到了餐廳正中間的位置。
人們望著他,所有的喧囂聲都暫時停了下來。
“很抱歉讓諸位凌晨三點離開房間,在這兒和我一起坐了四個多小時,我先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昨晚的安全檢查結束了,沒有任何問題……”
人們無措地面面相覷,大多數(shù)在場者都不太明白這意味著什么,大家只能從戈培林的語氣和態(tài)度中感知到一些安慰。
“……但是,危險并沒有結束,”說著,戈培林舉起手中的檔案袋,“如各位所見,這是《升明號游輪出行指南》。”
說罷,戈培林朝赫斯塔的方向看了一眼。
“大家不用著急,我今天就是要把這份《指南》交出去的,因為從“安全檢查”結束的那一刻開始,屬于我的“任期”就結束了?!?/p>
所有人都是一怔。
人們咂摸著那句“任期”的含義,戈培林隨手將檔案袋放在了身旁的小圓桌上。
“而我,作為上一任的“裁定者”,將直接退出接下來的所有“游戲”——換句話說,從今天開始,我個人將不會再收到任何邀請函,不必遵循任何規(guī)則,船上的那只“螯合物”——我們就暫時稱呼它為“螯合物”吧,將不再把我視作“獵物”。
“換句話說,就我個人而言,我安全了?!?/p>
有荊棘僧侶站起身,以強烈的恨意開口:“戈培林——”
“稍安勿躁,讓我把話說完?!备昱嗔种匦麓魃涎坨R,他嘴角和顴骨處的青紫色仍然鮮明——那是布理的拳腳留下的痕跡,這讓他的臉始終顯得有一些狼狽。
戈培林伸手按住了一旁的檔案袋,“先讓我來告訴各位最近幾天發(fā)生了什么——其實這些說起來也特別簡單,大家都見到了,這艘船上每一天都在出現(xiàn)新的死者,死狀……都非常慘烈,但他們的死是不可避免的——因為他們沒能通過他們自己觸發(fā)的“試煉”。
“我舉個例子,前天,古斯塔夫收到了一封邀請函——同樣的邀請函,艾希禮、格魯寧、迪特里希都收到過,每一封信函中都提到了一個無名夜宴,收信人可以選擇參加,也可以選擇推遲。
“如果選擇推遲,你需要額外找一個“擔保人”為你作保。但邀請函里沒有提到的是,整艘船上能夠承擔“擔保人”責任的,實際上有且只有“裁定者”本人——也就是當時船上持有《指南》的人。
“一旦你不慎選擇了其他人作保,那么你不僅無法自救,而且會連累對方。布理先生頻頻遇害,原因正在于此?!?/p>
大廳里傳來一陣輕微的喘息聲,人們正后知后覺地感到一陣恐懼。
“我發(fā)現(xiàn)很多人都在擔心這個死亡人數(shù)一直持續(xù)下去——事實上并不會,”戈培林看向羅博格里耶的信眾,“這些死亡邀約是從荊棘僧侶們提著行李走進畢肖普餐廳的那一晚開始的,換句話說,只要接下來的“裁定者”足夠負責,那么在所有荊棘僧侶都收過一遍夜宴邀請之后,它就會停下來?!?/p>
“……什么意思?”有人茫然地舉起手,“裁定者足夠負責,是指什么?”
“比如強制你們所有人調換房間,比如凌晨三點把大家都喊到這里來……可以說,我所有的指令都事出有因,”戈培林輕聲道,“它們全都是我作為“裁定者”應當履行的職責,每一個字都清清楚楚地寫在這本《指南》里……但很可惜,我不能過多透露,我只能說,一旦違背《指南》,后果會非常嚴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