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齊齊轉頭向外看去,出現(xiàn)在大殿門前的那位白衣儒士,赫然正是遲遲未到的宋淮安,他緩步走入大殿之中,在眾目睽睽之下,來到了那位老人身前,微微躬身行禮道:
“嚴師,淮安來遲了,還望恕罪?!?/p>
老人一點也沒有怪罪的意思,反而是樂呵呵的說道:
“淮安啊,你可算來了,就等你了。快入座吧?!?/p>
宋淮安微笑道:
“先不急著入座?!?/p>
說著他轉過身去,目光在所有的夫子先生上掃了一圈,眾人遇到他那清澈平淡的目光,有些人倒是可以坦然面對,但有一些人卻下意識的做出了回避的動作,就這么一個簡單的動作,那眾人的心思,他已然心里有數(shù)。
隨后,他微微一笑,最終目光放在了那位中年儒士身上,輕笑道:
“剛才,陸夫子說要將那少年逐出去,我看此事不妥,也做不得?!?/p>
在場眾人幾乎都對宋淮安有著明顯的敬畏,唯獨這位最靠近嚴副院長的中年儒士,表情平淡,甚至有一絲淡淡的不以為然,他目光灼灼的看著宋淮安說道:
“宋夫子,既然你說此事不妥,那就請說說理由,也正好給我們解釋一下,為何此事發(fā)生在書院,你在第一時間沒有知會我們,卻反倒是將事情獨自壓下,以至于現(xiàn)在鬧得沸沸揚揚,書院也陷入了風波之中,導致如今的兩難之地。而且,宋夫子對那少年似乎多有偏袒包庇,我在今早已然派人去查詢那少年身份,卻沒有結果,其原因,正是因為宋夫子您已經先一步將此事給隱瞞起來,以至于他們無處可查。我想,這些事情,宋夫子是否也該給我們和書院一個解釋呢?”
他這一連串咄咄逼人的問話,似乎帶著無形的火藥味,特別是面對在書院同樣地位尊崇的宋淮安,更是有些匪夷所思,可在場的所有人卻并沒有表現(xiàn)出絲毫的驚訝來,甚至有些老夫子已然開始捋著胡須,準備好看戲了。
就連那位身為副院長的老人也只是微微抬了一下眼皮,便重新閉上,嘴角也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并沒有打算制止。
之所以會有如此一幕,其實只因為一個原因,這位姓陸名乘風的中年儒士,正是此次王霸之辨與宋淮安對決之人,也是稷下學院中,唯一可以在學問一事上和宋淮安一較高下的真正儒家強者。乃是數(shù)百年前,名動九州,書香滿天下的陸門一脈的后裔,雖然陸門不存,但陸乘風卻繼承了陸家人在這治學和儒家修行一事上的絕對天賦,少年時便名動書院,若非有個后來者居上的宋淮安,他或許就是那書院下一任院長的不二人選。
而他和宋淮安其實并無恩怨,但自幼在書院求學時,便開始在明里暗里相互競爭,不管是治學,修身,還是儒家的修行,皆是二人比拼之處,可以說和宋淮安始終是平分秋色,但在后來,宋淮安被東池劍山老祖看重后,傳授他劍道一途,陸乘風本以為宋淮安會因此在儒家修行上頹廢,甚至一度有些對他看不上眼,卻不成想宋淮安卻另辟蹊徑,由劍道而入儒道,領悟出了屬于自己的萬卷書,百家劍意,不僅武道修為一路扶搖直上,就連治學和儒家修行上也隨之高飛猛進。
而他這位儒家天之驕子也被漸漸壓了下去,這讓陸乘風心中頗為不甘,險些遁入心魔,最后還是被院長點醒后,有所頓悟,才沒有踏入歧途。
但雙方依舊在書院默默較量著,直到這場王霸之辯的到來,他和宋淮安成了書院公認最有可能繼承下一任院長的候選人,換句話說,此次王霸之辯也正是書院對二人的最后一次考核。
此刻,面對咄咄逼人的陸乘風,宋淮安只是面帶微笑,不溫不火的說道:
“陸夫子不必著急,在下今日既然來此,就是為了跟大家說清楚事情的?!?/p>
他看著所有人,輕聲笑道: